第50章 第 50 章(1 / 2)

聞得此言,碧蕪哄旭兒的動作一滯,旋即側身驚詫地看過去。

雖說先前,譽王也並非沒與她同在一個屋內睡過,可從未有一回他是這樣直截了當提出來的。

見她朱唇緊抿,流露出幾分為難,譽王笑了笑道:“本王不過是同先前一般,睡在小榻上,這也不可嗎?”

碧蕪垂眸看了眼正將手放在嘴裡啃的旭兒,蹙了蹙眉。

從前自是沒什麼問題,可如今夜裡有旭兒在,終究是不大方便。

她正欲拒絕,就見譽王低歎一聲,“今日皇祖母臨走前,特意避了人,召本王過去說話。她也不知從哪裡聽說,打你生產後三個多月來,本王一次都未在雨霖苑留宿過,且夜裡都是王妃你自己照顧孩子……”

譽王頓了頓,旋即無奈道:“皇祖母她老人家,著實有些生氣,怪本王不體貼你……”

聞得此言,碧蕪拒絕的話一時就說不出口了,譽王不來本也正常,可兩人在外畢竟還是夫妻。

前幾個月還能以她身子沒恢複好為由,但如今旭兒都百日了。譽王長久不在她院中過夜,難免惹得外頭人非議,太後此舉無疑是在保護她。

隻是,卻讓譽王犯了難。

想到旭兒這名兒,還是有譽王在背後幫忙,才得以定下來。自己多少欠他一份人情,碧蕪遲疑半晌,終是微微頷首答應:“好吧,那就委屈殿下今夜睡在小榻上了。”

“不委屈。”譽王薄唇微抿,像是調侃般道了一句,“本王都已習慣了。”

他習慣,碧蕪如今可是不習慣。

尤其是夜半旭兒醒來,更是不方便得緊。

可轉頭看譽王還在小榻上睡著,也未被啼哭聲吵醒,碧蕪也不好把人叫起來,讓他出去,便隻能忍著羞,背對著譽王躺下,小心翼翼掀開衣裳,給旭兒喂乳吃。

得了滿足的小家夥止了啼哭,卻是“吧咂吧咂”吃得得勁,這羞人的聲兒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碧蕪從前還不覺得怎麼著,可一想到屋內還躺著個男人,一時耳根子都紅透了,隻願旭兒喝得快些,再快些。

這般過了一夜,碧蕪著實有些疲乏,幸得次日,譽王並未再來,不過隔三差五,還是會來她這廂留宿。

錢嬤嬤高興是高興,卻也會暗地裡讓碧蕪將旭兒交給乳娘來帶,畢竟夜裡有孩子在,夫婦倆行事到底是不方便。

碧蕪聽得麵紅耳赤,隻說譽王也喜歡孩子喜歡得緊,有旭兒在,更熱鬨些,也能培養父子感情不是,何況旭兒這般小,也礙不了什麼事兒。

見譽王似乎也沒甚不高興,錢嬤嬤聞言也不再說了,畢竟是他們夫婦之間的事兒,隻消他們情感好,其他確實都無所謂。

立夏過後,風暖晝長,萬物繁茂,雨水也多了起來。

不知不覺旭兒也五個多月大了,不但是抱起來份量重了,還聰慧靈活了許多,翻身翻得利索,常是躺在床榻上,不停地踢著兩條肉嘟嘟的小腿,一點也不安分。

碧蕪總會將他扶起來靠著小榻上的引枕坐上一小會兒,用銀製的小鈴鐺逗得他“咯咯咯”地笑,邊笑,口涎還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錢嬤嬤一邊跟著樂,一邊不斷用棉帕子給旭兒擦嘴角,屋內總是歡聲笑語一片。

然朝堂上,卻是波雲詭譎,並不寧靜。

就在幾日前,前太子妃孫氏的父親,兵部尚書孫铖上書永樂帝,言三年前孫氏難產身亡之事或另有隱情,隻怕是遭奸人所害。

按孫铖所說,當年伺候過前太子妃孫氏的婢子告訴他,孫氏生產當日,本一切都好好的,卻在喝下太醫開的補氣元的湯藥後,驀然開始崩漏,最後回天乏術,死在榻上,一屍兩命。

當年便是這個小婢子親手熬的湯藥,她未入宮前,長在鄉下地方,認得些許藥材,當日她分明在那帖藥中發現了紅花,但想到是太醫所開,不敢冒認,隻煎了藥送去。不曾想孫氏飲下後便一命歸西,如今想來,應是那味活血化瘀的紅花所致。

可所有人都認為前太子妃孫氏的死是一場意外,她便也不敢多言,生怕惹禍上身,然這三年來,她時常夢魘,夢到孫氏披頭散發,渾身血跡斑斑,抱著一個慘白的嬰兒來同她索命,她被折磨已久,實在良心難安,便趁著孫铖入宮的機會道了此事。

永安帝在得知後大發雷霆,勒令三司會省,務必將當年的事查個水落石出。

此事事關太子妃和她腹中的皇嗣,刑部、大理寺及都察院皆不敢懈怠,一時忙得焦頭爛額。

碧蕪乍一聽聞此事,手微微一顫,險些沒有端住茶盞。

在旁人看來,孫氏之死大抵與同後宮爭鬥有關,最後的結果或也是哪個東宮嬪妃為了爭權奪利所為,連大理寺查案也是循著這個方向開展。

可碧蕪曉得,這不過隻是個開場罷了,一切都在循著與上一世相同的軌跡而發生著,但不知為何,比上一世早了太多。

那個引導孫铖告禦狀之人,目的自然不是為孫氏討個公道,隻怕是為了讓永安帝察覺太子與安亭長公主的私情,並從中得益。

這個人,是譽王還是承王,亦或是其他對皇位虎視眈眈之人?

碧蕪猜不出來。

她長歎了一口氣,看向窗外鳥語花香的明媚景色,恰如大昭朝堂表麵的平靜,可私底下卻已是暗流湧動,甚至是驚濤駭浪。

這一世的皇位爭奪,早已在悄無聲息間開始了……

雖大理寺因著孫氏一案通宵達旦、席不暇暖,但幸得唐編修也隻是個七品小官,很多事都不需他管。

因而蕭毓盈的大婚依舊如期舉行。

碧蕪特意命人去京城最大的首飾鋪子打了幾副紋樣精致好看的頭麵,再加上些頂好的錦緞和器物一並送去,就算是給蕭毓盈添了妝。

大婚當日,碧蕪早早便到了安國公府,去了西院蕭毓盈的住處,蕭老夫人和周氏都在。

婆子正在給蕭毓盈梳妝打扮,蕭毓盈卻是坐大不住,直喊頭上的釵鬟太多太沉。

周氏看她這模樣,忍不住斥道:“旁的新娘子哪裡有你這般的,還願頭上戴滿了才好呢。你再多話,一會兒也不必出去了,左右這婚事我也不滿意。”

“娘……”蕭毓盈挪動不得,隻得通過麵前的銅鏡無奈地看向周氏,“您又來了。”

“怎的,我有說錯嗎?”周氏說著,聲兒止不住哽咽起來,“彆人嫁女兒歡喜,那是因為女兒嫁到好人家去了,我的女兒呢,卻是低嫁給了個七品小官,我緣何不難過……”

蕭毓盈聞言亦是有些胸口發悶,她這母親平日雖有些無理取鬨,可對他們姐弟兩卻始終一視同仁,從不曾偏心過半分,先前不願她嫁,就是怕她嫁過去吃苦頭。

看到周氏哭成這般,她眼眶一熱,也幾欲掉下淚來。

“好了,好了。”蕭老夫人忙製止道,“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成什麼樣子,你瞧瞧,將盈兒都快惹哭了,再這樣,她今日這妝可是白化了。”

碧蕪抱著旭兒踏進來時,恰好瞧見這一幕,“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你二叔母舍不得你大姐姐罷了。”蕭老夫人瞧見碧蕪懷裡的旭兒,忙歡喜地站起來迎道,“哎呦,旭兒呀,快,讓曾外祖母抱抱。”

蕭老夫人笑著衝旭兒拍了拍手,做了個抱的姿勢,旭兒還真將身子前傾,往蕭老夫人懷裡撲去。

蕭老夫人頓時笑得合不攏嘴,一把將旭兒抱了過去,“好孩子,好孩子,這是認得曾外祖母呢。”

旭兒像是聽得懂這話一般,咧嘴咯咯笑起來。

屋內人見此溫馨一幕,都不由得會心地而笑,連周氏都擦了眼淚,勾起了唇間。

蕭毓盈裝扮齊整後,便由喜婆領出院外,隨著她父親蕭鐸一塊兒,去宗廟祭拜先祖。

祭拜完了,再回到院中,等候那位唐編修來迎。

等待間,碧蕪命人送來些好下咽的粥食點心,勸蕭毓盈趁現在多少吃些,不然之後怕是沒機會再吃了。

蕭毓盈搖了搖頭,說自己咽不下,她絞著膝上的衣裳,顯而易見地緊張。

“大姐姐怕什麼,你不是挺中意那位唐編修的嗎?”碧蕪調侃道。

“中意歸中意……”蕭毓盈搖咬了咬唇,旋即低歎一聲,“可我總覺得這人著實太

木訥了些……”

“你怕他對你不好?”碧蕪問道。

“倒也不是。”蕭毓盈一時也不知怎麼解釋了,思忖片刻,竟扯到了碧蕪身上,“就像譽王殿下,他看你時,那眼神總是溫柔似水,隻消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來譽王殿下對你情深,可……可那人吧,雖對我不差,但他似乎隻是為了娶妻而娶妻,而他娶的那人恰好是我罷了,我隻是擔憂……他不喜歡我……”

蕭毓盈說譽王對她情深的話,著實讓碧蕪覺得好笑,可能是他太會演了,竟讓周遭的人都生了這樣的錯覺。

見蕭毓盈垂眸略有些喪氣,碧蕪安慰道:“你倆雖說認識也有一年了,可也未見過幾回麵,都說日久生情,待大姐姐你嫁過去,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大姐姐這麼快便灰心喪氣,著實不像你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