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已然發生了,永昌侯府雖覺得丟人,但也無法,隻能在永安帝處求得旨意,讓齊王納方妙兒為側妃。
雖人還未進府,但聽聞齊王府裡已經快鬨翻天了,齊王妃與齊王慪氣,甚至提出要和離,隻怕方妙兒入府後,事兒會愈發不可收拾。
而這一切,都拜淑貴妃所賜。
碧蕪方欲收回視線,卻是感受到一股灼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疑惑地看去,便見承王坐在對廂,正直勾勾盯著她瞧。
碧蕪教這目光看得渾身不適,忙垂下腦袋,裝作視而不見。
少頃,便有宮人呈上酒水,碧蕪看著那盞中澄澈的酒液,想起除夕夜那晚的事兒,一時竟有些不敢動了。
她抿了抿唇,遲疑間,耳畔響起一聲低笑,轉頭看去,就見譽王含笑靜靜地看著她道:“不必害怕,事不過三,她再蠢,同樣的招數也不會使上三回。”
這個她,應當指的是淑貴妃吧。
不過“事不過三”……
碧蕪隻知曉上一回淑貴妃命人在酒中下藥的事兒,其他的便不知了。
難道從前,淑貴妃也對譽王乾過同樣的事。
她雖心有疑慮,但並未問出口,隻對著譽王,輕輕點了點頭。
看著碧蕪迷惑不解的模樣,譽王知曉她在想什麼,他舉起杯盞輕啜了一口,憶起頭一次被淑貴妃算計的事,雙眸眯了眯。
雖他對淑貴妃此人深惡痛疾,甚至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但不得不承認,若是沒有淑貴妃,或許他與身側女子之間,便沒了如今這樣的緣分。
他是不是該慶幸,當初他一時不察喝下那盞摻了藥的酒,才會陰錯陽差與她有了一場意外。
宮宴中途,眾人酒意正酣,淑貴妃驀然提出讓六皇孫喻淮昭為永安帝頌一首祝酒辭。
本就算是家宴,能添幾分熱鬨,永安帝自然不會不答應,見他點頭,承王妃忙將五歲的喻淮炤往前推了推。
喻淮炤本不想去,可轉頭看見淑貴妃淩厲的眼神,隻得顫巍巍地走到大殿中間,努力提著聲兒,語氣毫無起伏地將提前背好的祝酒辭一溜地吐出來。
看著他唯唯諾諾的模樣,永安帝蹙了蹙眉,雖不大滿意,但還是誇了幾句,給了些賞賜。
喻淮炤一上去,就像開了個大口子,讓眾位有了子嗣的王爺皇子紛紛將自家孩子推出來,展示丹青的有,舞刀弄劍的有,甚至還有小郡主出來跳舞的。
碧蕪雖靜靜看著殿中央沒說話,但心下跟明鏡似的,應是旭兒的事兒讓一些人得了啟發,便想用所謂骨肉親情來恭維討好永安帝,以此謀得所求。
看著一眾皇孫和皇孫女們輪番表演過,碧蕪看向安安靜靜坐著的旭兒,若有所思,少頃,驀然對譽王道:“在殿中待了這麼久,旭兒想是也覺得悶了,一會兒恐是要哭,臣妾想帶旭兒去外頭走走。”
譽王點了點頭,“好,一會兒,若父皇問起,本王便說是旭兒吵著鬨著要去的。”
見他果然明白她的意思,碧蕪抿唇笑了笑,旋即抱起旭兒,同小漣和銀鈴一道悄悄出了朝華殿。
喻淮旭也乖巧地任由母親抱著,不哭不鬨,他當然明白父皇和母親的用意,離太子薨逝不過半年,如今因著立儲之事,朝中形勢緊張,那些人看似是讓皇孫皇孫女們上前表演,實則不過是一種奪嫡的手段罷了。
父母親不願他上去表演,一則表明了態度,二則也是為了避禍,所謂樹大招風,永安帝若再三表現出對他的喜愛,對他父皇而言絕非好事,反而會招致無數禍患。
他父皇多年來韜光養晦,隱藏自己,這般不惹人注目,卻還不免被淑貴妃懷疑,甚至當初還明著暗著往譽王府中塞了那麼多,名為侍妾,實為眼線的女子,若非他父皇讓夏侍妾進府,光明正大地攆了這些人,隻怕他父皇的野心早已暴露在人前。
碧蕪抱著旭兒一路往禦花園而去,走了一陣,不由得瞥見了上回齊王與方妙兒野合的假山。
想起上回的事兒,碧蕪尷尬地低咳了一聲,折身回返,卻差點與一人撞上。
她忙後退一步,定睛一瞧,才發現是承王。承王喝了不少,連走路步子都有些搖晃。
碧蕪雖甚厭此人,但還是福了福身,恭敬地喚道:“承王殿下。”
承王眯了眯眼,一雙黑沉的眸子上下打量了碧蕪半晌,“蕭二姑娘,哦不,六嫂?”
看著他這副醉醺醺的模樣,碧蕪倏然想起前世差點被承王輕薄的事兒,又暗暗往後退了一步道:“殿下喝醉了,還是莫要一人在此花園裡閒逛,早些回去吧,我也該回殿中了。”
碧蕪說罷,正欲繞開他,卻見一隻大掌忽然向她伸開,得虧碧蕪躲得快,才沒讓他抓著分毫。
小漣和銀鈴見狀麵色一變,正要上前,卻被碧蕪眼神阻止了,唯恐此事鬨大。
承王已然堵了碧蕪的去路,他一步步朝碧蕪逼近,低笑一聲道:“六嫂生完孩子後,可是越發嬌媚動人了,教人一眼都舍不得移開呢。”
聽著這語氣輕浮的話,碧蕪不禁秀眉微蹙,聲兒沉了沉,“殿下請自重,莫要忘了我可是譽王妃!”
“譽王妃?”承王卻是嘲諷地笑了一聲,“就那個廢物,以六嫂這般容貌,嫁給他,你不覺得可惜嗎?”
“承王殿下!”碧蕪低喝道,“還請殿下適可而止!”
承王卻像是全然沒聽到這話一般,低身微微靠近碧蕪,“六嫂現在重新選還來得及,他什麼都給不了你,能給六嫂一切的唯有本王。”
濃重的酒氣撲麵而來,碧蕪嫌惡地側了側腦袋,沒想到喝醉了酒的承王竟這般喪心病狂,在禦花園公然調戲嫂嫂,她壓了壓心下怒氣,直直看向他,“殿下就不怕教人看見嗎?”
“本王怕什麼!”承王有恃無恐道,“誰會相信本王會去調戲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呢。”
碧蕪一時氣結,眼看著承王緩緩朝她臉上伸過來的手,哪裡願意就這般忍氣吞聲。
抬起腳正欲往他那處重重來上一下,誰知下一刻卻聽一聲慘叫,垂首看去,便見旭兒死死咬住了承王的手臂不放,竟都咬出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