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形,譽王稍稍挨過來一些,或是肩頭觸到了實物,碧蕪順勢將腦袋枕在了譽王身上。
譽王小心翼翼地將手邊大氅披在碧蕪身上,看著她恬靜睡顏,勾唇露出滿意的笑,但下一刻,似是想起什麼,唇間笑意漸散,取而代之的是麵上濃沉的陰鷙。
車輪咕嚕嚕駛在道上,驀然觸到了一個不小的石塊,猛地一個顛簸,碧蕪被震醒,緩緩睜開眼,入目的半張輪廓優越的麵。
她睡意朦朧地看了許久,那人驀然轉過頭,笑意溫潤地看著她道:“這張合王妃心意的臉瞧著如何?”
碧蕪一開始沒明白過來,但很快便想起方才在禦花園時自己為了反駁淑貴妃情急之下胡說的話,頓時窘迫地垂下眼,哪裡敢回答。
少頃,她忽覺耳尖一熱,竟是譽王俯下身在她耳畔問道:“方才,他動你哪兒了?”
雖未直言,但碧蕪曉得譽王說的他是誰,她輕輕搖了搖頭,“他沒碰著臣妾……”
“那他原想碰你哪兒?”譽王轉而問。
他想知道這個做什麼,分明承王都已受了罰了。
雖是不解,但碧蕪還是囁嚅著答:“一開始,他想抓臣妾的手,教臣妾躲開了……”
她話音未落,纖細的柔荑已被男人的大掌牽起,牢牢握在手心。
“後來呢?”
譽王的聲兒低沉醇厚,像是在誘哄她,碧蕪咬了咬唇,仿佛受了蠱惑,乖乖答道:“後來,他便想摸臣妾的臉,不過反是被旭兒狠狠咬了一口。”
想起那副情景,碧蕪忍不住低笑了一聲緊接著便覺頰上一熱,男人粗糲的掌心已落在她右臉上,一寸寸若珍寶般細細摩挲著。
他眸光越發灼熱,似燎原的火,看得碧蕪呼吸都滯了滯,大掌緩緩挪動,少頃,指腹壓在了她的唇上,赫然止住了動作。
看著男人微滾的喉結,碧蕪亦覺口乾舌燥,止不住舔了舔唇,下一刻整個身子都撞進男人堅實的胸膛裡,朱唇亦被牢牢堵住。
令人臉紅心跳的聲兒在車廂內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消停,馬車亦在此間幽幽停了下來。
兩人對視著,呼吸俱有些淩亂,須臾,譽王薄唇微張,啞聲問道:“王妃可恢複好了?”
碧蕪眨了眨眼,一時沒明白過來,“什麼?”
看她這副茫然的模樣,譽王唇間笑意更深,“王妃想不想再同本王去沒人打擾我們的地方?”
若說方才還不懂,這會兒碧蕪卻是全然明白過來,紅暈霎時從脖頸蔓延到耳根。
她尚且羞得不敢抬頭,譽王已是先一步下了馬車,順帶將熟睡的旭兒一並抱了下去。
簾子再掀開時,譽王伸出手,含笑看著她道:“王妃下來吧。”
碧蕪點了點頭,將手搭在譽王掌心,被他扶著下了車,旋即便聽譽王吩咐道:“你們先將小公子帶回雨霖苑吧。”
銀鈴銀鉤和小漣福了福身,這一回可不會再多問了,她們也不傻,經曆過上一次,多多少少知曉是怎麼一回事。
眼見譽王牽著她們王妃入府去,也極有眼色地站在原地,沒有很快跟著進去。
往府裡走了一陣,待四下漸漸瞧不著人了,碧蕪忽見走在前頭的譽王頓住步子,隨即折身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碧蕪下意識低呼,忙攬住譽王脖頸,卻見這人低笑著疾步往梅園而去。
此時的梅園黑漆漆的,周遭也沒什麼光亮,隻頭頂一輪圓月,撒下清輝,勉強映出院中輪廓來。
譽王卻絲毫不為黑暗所困,從容地入了屋內,將碧蕪一把放在了床榻上,這一回,他不似先前那般不急不躁,與她玩撩撥的遊戲,反是一把扯開了碧蕪厚厚的外袍,緊接著便聽“撕啦”一聲響,涼意倏然灌了進來,將碧蕪凍得一哆嗦。
雖看不見,但碧蕪猜想,她的那件貼身小衣,大抵是再也穿不了了。
她緊緊抱著男人的身子取暖,這份黑暗非但沒能禁錮住眼前這個男人,反讓他徹底褪了偽裝,似出檻的野獸,張開了爪牙,急切地將她吞吃入腹。
碧蕪也不知被折騰了多久,隻夜半迷迷糊糊醒來,感受到譽王正在用溫熱的棉帕替她擦身。
她受不住困意,草草瞥了一眼,就再次闔眼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身上已然換上了乾淨舒適的寢衣,床榻上唯她一人,碧蕪透過銀紅的繡花床帳看去,便見譽王坐在小榻上,怔怔地看著窗外風景,眸光空洞。
“殿下。”碧蕪低喚了一聲,隻覺聲音有些許嘶啞,想是昨夜用嗓過度所致。
譽王側首看來,眼底頓時添了幾分光彩,他起身下了小榻往這廂而來。
“醒了。”譽王撩開床帳,坐在榻邊,抬手溫柔地捋了捋她額間碎發,“身子可還好?”
他若不提倒還好,他一提碧蕪便覺渾身酸疼得厲害,似教車碾過一般,她暗暗扁了扁嘴,問:“殿下在看什麼?”
“可想一道看看?”譽王問。
見她頷首,譽王用衾被裹住她,將她一把抱起來,放在了小榻上。
窗外的風迎麵吹來,鑽進衾被的縫隙裡,略有些寒,碧蕪來不及縮起身子,男人已自身後牢牢抱住她,替她壓緊衾被,亦將身上的熱意傳遞給她。
碧蕪將視線投向窗外,不由得雙眸微張,自這窗口看去,一小片梅林映入眼簾,滿樹梅花競相開放,若朱砂般紅豔奪目,還有清幽的暗香浮動,沁人心脾。
“臣妾都不知,原來自這廂望去,可以瞧見這麼美的景色。”碧蕪忍不住感慨道。
譽王聞言,唇角微抿,若有所思。
她自是不知,在她開始打理梅園的一年多裡,他常是透過窗縫,靜靜地凝視著她。
她自也不知,他對她的關注,最初,隻是見色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