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1 / 2)

碧蕪打開房門,問道:“是何人求見?”

小漣搖了搖頭,“奴婢不知,門房那廂隻傳了話,那人說她與王妃是舊識。王妃曾送她的那些個小物什她很喜歡,今日特上門親自道謝。”

碧蕪原還納罕不已,直至聽見“小物什”幾字,才倏然反應過來,雖有些難以置信,但她還是讓小漣快些將人請進來,旋即自己快步往花廳的方向而去。

在廳中不安又激動地坐了一會兒,便見小漣領著兩人進來,為首的女子一襲長披風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直至行至碧蕪跟前,才抬手掀下帽子,露出一張清麗卻疲憊的臉來,勾唇衝她莞爾一笑。

碧蕪雙眸微張,驚地許久都發不出聲兒,淚意上湧,眼前倏然變得模糊起來。

“不過一年多未見,姐姐怎還不認得我了。”見她木楞著久久沒有反應,那人不禁玩笑道。

“繡兒。”

碧蕪快走幾步,一把將她抱至懷中,眼前人還和上回分彆時一樣消瘦,甚至因為眼底青黑,看起來憔悴不堪,更是沒有神氣。

碧蕪有些心疼地看著她,隨即不解道:“繡兒,你怎的突然來了京城,自上回我同你寄信,你可有好一段日子未回複我了。可是琓城那廂出了什麼事兒?”

如今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趙如繡微微搖頭,她拉住碧蕪的手,肅色道:“姐姐,我來不及解釋太多,我是由劉守備護送著一路從靖城趕來的,是受安國公所托,要將信交予陛下,可我如今這樣定不能貿然進宮去,所以隻能先找到姐姐這兒,希望姐姐請譽王殿下幫我一把。”

“受哥哥所托?”碧蕪秀眉微蹙,這才仔細去看趙如繡身後的男人。

這人稍稍有些麵熟,似乎確實是他哥哥的部下。

看趙如繡心急如焚的模樣,碧蕪曉得此事定然事關重大,不再多問,忙讓小漣遣小廝騎快馬去請譽王回來。

等候譽王的期間,趙如繡才將西南邊境發生之事一一道出。聽完原委,碧蕪不由得麵露錯愕。

想來他哥哥前世戰死,便有這般原因在,她將垂在袖中的手握緊成拳,然即便如此仍止不住絲毫顫意,甚至連帶著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

她心下既有得知真相的慶幸,又有這一世蕭鴻澤或能改變戰死結局的歡喜,但更多的是憤怒,對那些貪圖享樂,卻罔顧將士性命,家國安危之徒的痛恨。

若沒有這些人,前世,蕭鴻澤又何至於落得那麼一個結局。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譽王便匆匆自府衙趕了回來,他看向趙如繡,隻聽得她說了兩句,都未問詢,便頷首道:“事不宜遲,本王現在就送趙姑娘進宮。”

此時的天色已然昏沉下來,離宮門下鑰不遠,碧蕪特意讓繡兒換上了自己的衣裙,披上了那件桃紅的滾兔毛披風。

送趙如繡上了馬車,碧蕪直看著馬車車頂消失在眼前,仍是站在府門口久久地望著,沒有離開。

她驀然有些感慨,命運當真是奇妙之物,這一世她若沒有間接救下趙如繡,趙如繡便不會去往靖城,發現這場疫病中的貓膩,亦不會帶著她哥哥的信來到京城。

她拚儘全力去改變的事,或也在冥冥之中,改變了蕭鴻澤的命運。

小半個時辰後,皇宮,禦書房。

內侍總管李意自守衛那廂得了消息,匆匆入了殿內稟道:“陛下,譽王殿下求見。”

永安帝劍眉微蹙,卻是埋首在奏章間頭也不抬,煩躁道:“這個時辰,他來做什麼,若無要事,教他明日再來吧。”

李意頓了頓,“譽王殿下說,他有要事要稟,恐等不到明日。”

聞得此言,永安帝才抬起頭,思慮半晌道:“讓他進來吧。”

“是。”

李意領命退下,沒一會兒便領著兩人入了殿。

永安帝隨意瞥了一眼,問:“譽王今日怎的突然帶譽王妃......”

他話至一半,卻是驀然止了聲兒,他下意識以為譽王身側的女子是譽王妃,可仔細一瞧,那身形分明不大一樣,且令他覺得有些許熟悉。

正當永安帝疑惑之際,卻見那女子脫下披風,低身同他施禮,“臣女趙如繡參見陛下。”

聽到這個名字,再定睛一看,永安帝麵色微沉,眸中霎時透露出幾分厭惡。

雖說罪不及子女,但趙如繡畢竟是長公主的女兒,還與長公主生得有些許相像,令永安帝不得不聯想到那個殺了他最心愛兒子的的女人,他劍眉深蹙,轉而看向趙如繡身側,厲聲問:“譽王,這是怎麼一回事!”

譽王拱手道:“回稟父皇,趙姑娘此番來京,正是受安國公所托,帶來西南靖城的消息。”

雖心下早有準備,但見她這位名義上的,曾對她諸多疼愛的“舅舅”,此刻看著她時眸中的慍怒和不悅,趙如繡的心到底還是墜了墜。

但她知曉如今當以大局為重,她壓下心頭的難過,屈膝跪下,取出懷中信箋高舉,隨即抬首定定地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天子,一字一句道:“臣女趙如繡受安國公所托,將此信奉予陛下,願陛下還西南眾將士一個公道!”

永安帝眸色沉沉地看了趙如繡片刻,而後瞥了眼李意,李意會意,上前自趙如繡手中取過信箋,恭敬地遞給永安帝。

永安帝拆開信封,展開信紙,將其上所書草草掃了一遍,可每看一行,他的麵色便沉一分,到最後薄唇緊抿,額上青筋暴起,顯然已是怒不可遏。

但他還是穩了穩呼吸,看向趙如繡,問:“信中所言可句句為真?”

“千真萬確!”趙如繡道,“陛下若是不信,臣女還帶來了證據。”

說罷,她將一直拿在手上的棉衣舉起。不過,這次她並未呈給永安帝,而是順著棉衣破裂的口子猛然一撕。一瞬間,蘆絮、麻繩混著一些碎破布在空中飛舞,緩緩飄落在了禦書房奢華金貴的織花絨毯上。

永安帝盯著滿地狼藉,胸口上下起伏,抬手在桌案上猛然一拍,發出震耳的聲響。

“好,可真好!可真是朕的好愛卿,一個個拿我大昭將士的性命開玩笑!”永安帝看向譽王道,“給朕查查,朕不信,一個小小的刺史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私吞軍餉,隻怕還有其他同黨!朕要將這些餘孽一個不剩地統統緝拿!”

譽王沉默半晌,隨即上前一步道:“不瞞父皇,其實幾日前,兒臣在查江南鹽運一案時,有下屬來稟,說偶然發現了一車自西南運來的棉衣被拉至偏僻處偷偷焚毀,兒臣覺得有蹊蹺,便命人從中搶出一件,那件正同趙姑娘手上這件一樣,表麵雖為棉衣,實則以蘆絮及碎布充之。”

這話,譽王自是撒了謊,他調查此事何止幾日,自打那日在安國公府花園受了旭兒言語啟發,在蕭鴻澤啟程出發後,他便派了數人前往各地調查此事,雖一開始隻是懷疑,但沒想到在細查一月後,還真給他找到了蛛絲馬跡。

永安帝聞言,怒道:“既是早已知曉,為何不及時同朕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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