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1 / 2)

西南戰事到底還未步入絕路,一切和上一世一樣,永安帝思慮幾日,到底不願以這般屈辱的方式向西澤求和,果斷拒絕了西澤提親的要求。

蕭鴻澤和一眾將士自也寧可戰死疆場,也不甘心就此受降。見大昭逐回使臣,不肯屈服於那份和書,五日後,西澤七萬大軍再度進攻,本計劃一舉拿下西南邊境,卻不想原已無多少反抗之力的大昭軍卻以破竹之勢,在二萬的兵力差距下,將西澤軍隊一路打退至幾十餘裡外。

捷報快馬加鞭傳回京城,聽當時在禦書房伺候的內侍說,永安帝在得知此訊後,坐在在那張楠木桌案前,先是開懷大笑,而後笑聲漸斂,雙肩顫抖著,以手掩麵,靜靜坐了許久。

喜極而泣的不隻有永安帝,還有碧蕪及蕭家眾人,消息傳來時,碧蕪正帶著旭兒在安國公府陪老太太說話,小廝匆匆來稟後,蕭老夫人怔愣了許久,連說了幾句“好,太好了”,旋即用帕子不住地擦眼淚,碧蕪同屋內所有的丫頭婆子們,見狀都忍不住低低抽泣起來。

這場大捷如穿透陰雲的日光,將西南邊境幾欲失守帶來的陰霾與恐懼驅散了大半,京城的街巷上多了笑容與喧囂,一切複又慢慢恢複常態。

半月後,西澤賊心不死再度夜襲靖城。

然此時天氣回暖,患疾的大昭將士已悉數恢複康健,加之蕭鴻澤早有準備,貿然進攻的西澤敵軍奸計並未得逞,反是傷亡慘重,被打得落荒而逃,蕭鴻澤便率兵乘勝追擊。

又一月,節節敗退的西澤軍見大昭軍幾欲攻破邊境,又派使臣前來和談,隻這回,他們奉上的是降書。

永安帝龍顏大悅,即命蕭鴻澤率大軍班師回朝,以受封賞。

原以為一切塵埃落定,及至三月,三年一回的春闈如期舉行。

永安帝在金殿傳臚唱名,欽點狀元、榜眼、探花及諸進士後,一甲三人插花披紅,由狀元在首,鼓樂儀仗簇擁著一路出了正陽門,跨馬遊街,好不熱鬨。

京城萬人空巷,皆來圍看這三年一度的盛景,那騎著高頭大馬,行在最前頭意氣風發的狀元郎正是鴻臚寺左少卿的愛子。

可曾也沒想到,恰當這歡騰之時,忽有一衣衫襤褸的書生趁兩側守衛不備,驟然衝到道中攔馬,舉著血書,口口聲聲喊著冤屈。

狀元郎所乘馬匹受驚,疾衝上前,一時阻攔不住,將那告屈之人生生踩踏而亡。

此事鬨得人儘皆知,永安帝亦是為之所震,命人呈上血書。

其上所言,真句句泣血,那書生要狀告京城官員私收賄賂,調換考卷,科舉舞弊,永安帝大怒,責令刑部立刻嚴查此案。

打一聽到這事兒,碧蕪麵上卻未流露出太大的驚訝,因著一切不過按前世的軌跡再度重演罷了。

她亦曉得,這並不是一樁簡簡單單的科舉舞弊案,前世,這才是承王落敗的真正緣由。

隻她無心去關切這些,因得不久後,蕭鴻澤便率兵回了京城。

幾萬大軍浩浩蕩蕩自德勝門而歸,人群中除歡呼外亦夾雜著哭聲,隻這回,多是喜極而泣的哭。碧蕪也抱著旭兒,在沿途的酒樓看凱旋盛況。

才不過大半年,他哥哥整個人都黑瘦了許多,下頜處胡子拉碴的,想是趕著回來,也沒時間門打理自己,但也因著如此,去了那周身儒雅清雋的書生氣,倒顯出幾分颯爽英姿來。

旭兒坐在碧蕪懷裡,指著窗外不住地喊道:“娘,你看,是舅舅,是舅舅!”

碧蕪濕著眼眶應聲,“嗯,是你舅舅,是你舅舅平安回來了......”

坐在酒樓之上,眼看著大軍遠去,碧蕪才讓旭兒下來,母女二人正欲離開,卻聽不遠處的窗邊有人道:“姑娘,人安國公都走遠了,你彆再看了。”

聽到安國公三個字,碧蕪不由得步子微滯,折身看去,便見那窗邊倚著一個模樣清麗的女子,她遠遠看著大軍離開的方向,沉默不言,少頃,才笑了笑道:“萱兒,我進京不久,不過頭一次見大軍回朝,瞧地出神了些,你莫要胡說了。”

“不是便好。”那奴婢打扮的女子歎了口氣道,“姑娘,奴婢也不是怎麼著,就是心疼姑娘,畢竟安國公那樣的身份,可不是誰都高攀得起的,與其心懷希望,不若早些斷了念想得好。”

那奴婢頓了頓,忽又感慨道:“其實,若放在從前,姑娘您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說著,或也知曉此話不妥,聲兒越發低下去。

那床邊的女子卻是無所謂地勾了勾唇角,“說這些做什麼,如今熱鬨也瞧過了,我也該回去了,祖母還在家中等著我的藥呢。”

碧蕪遠遠看著那廂愣神之際,卻覺衣袂被扯了扯,垂首便見旭兒看著她道:“娘,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碧蕪搖了搖頭,“隨便看看罷了。”

大軍進城後,蕭鴻澤先是進宮麵見永安帝後,才回了安國公府。

蕭老夫人一大清早便由周氏扶著在門口等了,遠遠見一匹駿馬駛來,激動地手都在顫。

蕭鴻澤在離府門還有段拒絕的地方下了馬,然後疾步至蕭老夫人跟前,跪地重重磕了兩個頭。

“祖母,孫兒回來了。”

“好,好,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蕭老夫人哭得泣不成聲,顫抖著扶起蕭鴻澤,將他上上下下看了個遍,“黑了,也瘦了,但回來便好,回來便好。”

雖這般說著,蕭老夫人還是抱住蕭鴻澤,狠狠地哭了一遭,將這幾個月來的擔憂,害怕及團圓的歡喜都統統發泄了出來。

在府中更換好衣衫,整理了一番儀容,陪蕭老夫人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後,蕭鴻澤才隨宮裡的內侍一塊兒乘車入宮赴宴。

碧蕪自也是要帶著旭兒,隨譽王一塊兒入宮赴宴的,隻不過他們比蕭鴻澤快了一步抵達。

誰知才踏入朝華殿,便有一批朝臣驟然湧來衝她和譽王賀喜,表麵賀的是蕭鴻澤得勝,可實則說著說著,卻繞過蕭鴻澤對譽王說起恭維的話來。

譽王表麵笑意溫潤,眼底卻透出幾分不易察覺的冰涼與嘲諷。

朝中眾臣最擅長的便是見風使舵,他們懷揣著什麼心思,他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不僅他看得清楚,碧蕪亦是。

蕭鴻澤在那般逆境中轉危為安,乃至帶領將士們將西澤逼至絕路,甚得永安帝的心,在朝中風頭一時無兩。而他作為譽王的妻兄,也在無形中使譽王的處境發生了變化。

軍餉貪汙一案,承王因著自己的母舅受了牽連,也使得那些原先堅定支持承王的朝臣們變得猶疑不定,更有甚者默默往譽王這廂倒戈。

果然,在承王帶著承王妃與小世子一道入了殿後,從前那些最喜上前奉承討好的官員,卻是默默退到了角落,頗有些避嫌之意。

承王見此,麵色鐵青,有怒卻不得發,淑貴妃的臉色亦是不大好看,同樣與殿中洋溢的喜悅氛圍格格不入的,還有六公主喻澄寅。

大軍得勝,她自是不必再去和親,可即便如此,她仍是低垂著頭,安靜地坐在那廂,神色鬱鬱,沒有絲毫笑意。

碧蕪從未見過這樣的喻澄寅,打第一次見到這位六公主,她便覺得她單純地有些傻,常被蘇嬋利用卻不自知,總是滿麵笑意,同幾位哥哥,同太後毫無顧忌地撒嬌,而如今,分明還是同一張臉,碧蕪卻在她眸中看不到一絲光亮。

縱然不用再去和親,逃脫了前世的厄運,可她到底看透了自己的母親,看清楚了自己就算再受寵,被疼愛,也不過是一個隨時可丟棄的玩意兒罷了。母女倆就此離了心,她與淑貴妃之間門的裂痕好比那碎瓷的裂縫,徹徹底底無法修複了。

碧蕪頗有些唏噓,片刻後,便聽殿外一聲尖細的通傳,殿中人忙退至兩側躬身施禮,少頃,永安帝闊步而入,身後跟著的正是蕭鴻澤。

作為這場戰役最大的功臣,永安帝將他的座位安排在了最靠近自己的地方,也可見其對蕭鴻澤的重視與喜愛。

此番大敗西澤軍,讓大昭揚眉吐氣,永安帝大喜過望,落座後連敬了蕭鴻澤幾杯,在一一封賞了幾位將士後,詢問蕭鴻澤想要什麼賞賜。

蕭鴻澤自是無所求,卻聽一旁的太後笑道:“陛下封賞這個,封賞那個,依哀家看,安國公如今最需要的並非這些。”

“哦?”永安帝聞言挑眉道,“那母後覺得,朕該賞賜安國公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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