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2 / 2)

太後意味深長地看了蕭鴻澤一眼,旋即含笑看向永安帝,“安國公這些年,多數時候都在外保家衛國,倒是忽略了自己的終身大事。算來,安國公今年也該二十有七了,尋常男子到了這個歲數,孩子都有三四個了,安國公卻都還未娶妻,陛下怎麼著,也得為安國公挑選一個合適的女子不是。”

永安帝聞言恍然大悟,朗笑一聲道:“果真是朕疏忽了,改日,朕便讓京中適齡的貴女們都聚在一塊兒,讓安國公好生挑挑,若有看中的,朕當即為你們賜婚。”

蕭鴻澤起身恭敬地一施禮,“臣多謝陛下。”

蕭鴻澤雖未主動求什麼,但永安帝也不可能真的什麼都不賞賜給他,便封他為一品昭武將軍,還賜了不少金銀和珠玉錦緞。

碧蕪在席下遠遠地看著,隻露出了些許欣悅的笑。這一世,她哥哥的結局變了,那整個蕭家的命運便也能跟著改變。

她也不是非要她哥哥娶妻,隻希望他哥哥能尋著一個真正心怡之人,幸福安穩地度過此生。

她勾了勾唇,卻是倏然秀眉一蹙,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也不知怎的,隻覺一股惡心感一陣陣往上冒,她忙拿起桌上的一個酸李子咬了兩口,這才稍稍好了些。

然筵席至中途,宮人忽而上了一道燉羊肉,那股濃重的膻味撲麵而來,碧蕪頓覺胃裡翻江倒海的一陣,到底沒有忍住,不由得捂住嘴,發出一聲低嘔。這嘔吐聲兒雖是不大,但還是引得不少人往這廂看來。

譽王劍眉微蹙,忙將手邊的乘著水的杯盞遞給她,輕撫著她的背問:“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胃有些不……”

她話音未落,便聽坐在太後的太後瞥見這一幕,倏然驚喜道:“譽王妃莫不是又有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往這廂看來。碧蕪卻是懵了懵,因她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有了,隻難以置信地看向譽王,見譽王劍眉蹙起,亦露出疑惑的神情,就知大抵不是譽王故意停了藥。

那廂,太後也不待她回答,自顧自道:“若是真有了,那可真是喜上加喜了,如今你哥哥回來,你又有了身孕,你祖母當會十分高興。”

永安帝也順勢道:“譽王和譽王妃確實該再要一個孩子了,不然府中隻有八皇孫一個孩子,確實是孤獨了些。”

碧蕪垂首故作羞赧沒有言語,隻聽身側的譽王回了幾句,但因她腦中亂得厲害,實在沒聽清譽王究竟說了什麼。

緊挨著碧蕪而坐的喻淮旭定定地盯著自己的母親看,心下感受不免有些奇妙。

說不出是驚還是喜,或是其它。

他實在想象不出自己有弟妹的模樣,可若真的有了……應當還不錯吧。

想著想著,他不自覺微微抿了抿唇,可再抬首看去,瞥見母親蹙起的眉頭和麵上的不安,他唇間門的笑意又逐漸消失了。

喻淮旭知曉碧蕪在擔憂什麼,她在擔憂的是他,因他還未順利長大,因還不知他的命運將來能不能有所改變,故而實在勻不出心思再養育一個孩子。

思至此,他亦忍不住麵露愁色,他閉上眼凝神拚命去回想他中毒而亡前兩年之事,可無論怎麼想都似乎有什麼東西阻隔著,令他一絲一毫都想不起來,反覺頭疼得緊。

難道真是命了?是老天故意不讓他想起來?

若是如此,那他這輩子能像他舅舅那般幸運,順利逃過一劫嗎?

直至筵席結束,出宮門上了馬車,碧蕪都有些恍恍惚惚的,譽王一眼就瞧出她在想什麼,抿唇道:“今日太晚了,明日一早本王讓孟太醫來一趟府上給你把把脈。”

“嗯。”碧蕪輕輕點了點頭。

算一算,她的癸水也確實超了十餘日未來了,而且上回她去杏林館,張大夫也說了,這避子湯縱然是喝了,也不一定全然有效,有時也會出些意外。

可若是真的有了,該怎麼辦?

見她緩緩將手覆在小腹上,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譽王眸色沉了幾分,須臾,試探著道:“王妃很不想要?”

碧蕪聞言怔了一瞬,她抬眸撞進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裡,一時有些慌亂道:“臣妾……臣妾也不知曉……”

她是真的不知,她根本沒有準備好再要一個孩子,打從重生那日起,她隻有一個念頭,便是將旭兒好生養大,改變他將來的命運,可如今又突然冒出來一個孩子,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對待。說來有些自私,她有些害怕,生旭兒受過的兩回苦楚令她至今仍記憶猶新。

見她身子微微顫抖著,譽王將她小心翼翼地攏入懷裡,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口,沉吟半晌,徐徐道:“莫怕,若王妃願意生,不論是男孩女孩,本王都定然會像從前那般待旭兒好,若……王妃真不想要,屆時問問孟太醫,可有什麼法子……”

打重新碰她那日起,他就始終很小心,不讓她有孕,不曾想千防萬防還是出了差錯。

他自然不是不想再與她有孩子,也大可以故意停了藥來讓她有孕,以此將她牢牢困在他身邊,隻是想起她生旭兒時命懸一線之事,終究是作了罷。

相比於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困住她,他更怕她徹底消失在這世上。

故而,就算她不肯要這個孩子,他也願意接受。

碧蕪死死咬著唇,想著譽王方才的話,卻是沒有應聲,若她確實有孕,真的能狠心不要這個孩子嗎?

她沉默許久,聲若蚊呐道:“臣妾沒有不想要他……”

閉眼躺在軟墊上的喻淮旭,聽著父母親的對話,忍不住在心下低歎了一聲。

抵達譽王府後,譽王抱下“熟睡”的旭兒交給錢嬤嬤,才同碧蕪一道入內。

可及至雨霖苑前,譽王卻倏然止住步子,淺笑道:“本王驀然想起,還有些公事要處置,今日就睡在雁林居了。王妃也記得早些歇下。”

“是。”碧蕪福了福身,目送譽王遠去後,魂不守舍地踏入了垂花門。

然才進了屋,幾個丫頭就頓時激動地圍住她,雀兒似的嘰嘰喳喳個不停。

銀鈴笑得合不攏嘴,碎碎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若王妃您再誕下個公子或郡主的,我們小公子便能有個伴了。”

“是呀。”小漣也附和,“這孩子的衣物和備產的物件,是不是都該準備起來了?”

碧蕪看著她們這般,不由得無奈地笑起來,“算算日子,頂多也不過一月,現在準備著實太早了些。”

“哪裡會早的,想想王妃您當年懷小公子時,那些個衣裳不也陸陸續續做了許久嗎?如今提前準備,想是能多做些出來。”銀鉤道。

被她們這麼說著,好似她已經確定有孕了一般,連碧蕪自己都有些恍惚了,便順著她們的話道:“旭兒當初那些個小衣裳我記得也不過穿了一兩回,還新著呢,你們都翻出來,應當還能穿,莫要浪費了。”

“誒。”三個丫頭應聲完,還真跑去西麵角落,打開樟木箱子翻找起來,旭兒兩歲之前的衣裳都收攏在此處,銀鈴與銀鉤翻出那些個小衣裳,想象著旭兒當初穿它的模樣,止不住笑起來,還時不時拿著一件給碧蕪瞧。

坐在小榻上的碧蕪,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將手覆在平坦的小腹上,朱唇微揚,心下的不安也跟著她們的陣陣笑意漸漸消散了。

翻了半盞茶的工夫,小漣忽得從最底下拿出一件繡了雲紋的小衣裳來,笑道:“這件衣裳,上頭的刺繡花紋好似還是夏侍妾繡的呢。”

銀鈴湊近一瞧,蹙了蹙眉,嫌棄道:“確實是她繡的沒錯了,她那時可不要臉,就為見著殿下,天天跑來王妃這廂,實在令人討厭……”

銀鉤本也想說什麼,可思忖半晌,驀然疑惑地看向小漣問:“小漣,我怎記得,你來時,夏侍妾已然不在了,她幫王妃繡衣裳的事兒,你是如何知曉的?”

碧蕪聽得此言,抬首看去,同樣意味深長地看了小漣一眼。

銀鉤說得不錯,縱然小漣是譽王的人,可她記得,小漣明明是在夏侍妾逝世幾個月後才入府的。

那她究竟是如何清楚地知曉那件小衣裳上的雲紋是夏侍妾所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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