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1 / 2)

見眾人一頭霧水,小漣眨了眨眼,亦是滿目疑惑,看向銀鈴,“上回,不是銀鈴姐姐你同我說起這事兒的嗎?我見這箱子裡隻翻出一件繡著雲紋的小衣裳,便以為是這一件了,難不成不是這件嗎?”

這話著實將銀鈴給問懵了,她回憶半晌,卻是如何也想不起來,迷茫道:“有嗎?”

“自是有的,恐是銀鈴姐姐不記得了,那日,就在這屋中,姐姐偷偷與我說的。”小漣定定道。

看她這神情也不像是騙人的模樣,銀鈴思忖半晌,喃喃自語:“許真是我說過便忘了吧……”

“這麼說,倒也不一定了。”銀鉤也道,“你記性向來是不好的,從前還沒伺候王妃的時候,我讓你趁著空閒,將屋外晾曬的衾被收進去,你轉頭便忘了,後頭下了雨,害得我們好幾個晚上都沒得被子蓋。”

銀鈴麵露窘意,扁了扁嘴,“這麼久以前的事兒,你怎的還同我翻舊賬。”

幾個丫頭說說笑笑的,很快便將方才談起的夏侍妾那事兒拋諸腦後。

碧蕪遠遠望著小漣,少頃,垂下眼眸。

但願是她多心了吧。

因著腹中這個孩子,碧蕪輾轉反側了一夜未能睡熟,天未亮便起了身。

與旭兒一道在屋內用早膳時,有婢子來稟,說孟太醫來了。

碧蕪讓將人請到花廳去,又匆匆用了兩口早膳也起身去了。

她的情況想必譽王派去的人也講了一些,孟昭明沒多問什麼,讓她將手臂擱在脈枕上,隔著塊絲帕便搭起了脈。

碧蕪心如擂鼓,時不時抬眼去觀察孟昭明的神色,可從他麵上瞧不出絲毫結果,片刻後,見他收回手,銀鈴迫不及待地問道:“孟太醫,王妃腹中的孩子如何了?”

孟昭明看向碧蕪,眼神古怪,遲疑半晌道:“依臣的脈象來看,王妃並未有孕,先前嘔吐許是胃中不適,至於癸水推遲,臣猜測或是這段日子憂思過重所致。”

銀鈴聞言失落地垂了垂眼眸,隨即小心翼翼地看向碧蕪,唯恐她傷心難過。

碧蕪麵色倒還算平常,隻忍不住抬手落在平坦的小腹上,她原以為聽到這個消息自己會鬆一口氣,不想相對於如釋重負嗎,反是那種空落落之感更多些,好似這個孩子真的存在過,又從這世上消失了一般。

把完脈的孟昭明亦不知作何心情,聽昨日來府上傳消息的小廝說起譽王妃或有孕之事,他著實嚇得不輕,還以為是自己給譽王開的湯藥出了差錯。

如今發現一切不過是場烏龍,他似乎也慶幸不起來,他是不懂譽王和譽王妃這對夫妻究竟是如何想的。

兩個人都喝著“避子湯”,顯然是不想再要孩子的,可看譽王妃這廂的神情,似乎在聽到這個結果後又有些難過。

這對夫妻,真是難以捉摸。

他思忖半晌,勸慰道:“王妃倒也不必著急,您近日癸水有些混亂,待好生調養過來,再要孩子也不遲。”

碧蕪朱唇微抿,隻淡淡一笑,“多謝孟太醫了。”

既是沒有她也不強求,這些日子,她也算看清楚了,皇家的孩子,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生下來也不一定是來享榮華富貴的,指不定要遭受的磨難與承擔的重責遠比尋常人更多些。

若是如此,還是莫投胎到這家了。

銀鈴前腳方將孟太醫送走,後腳便又領了個人進了雨霖苑。

碧蕪才坐在桌案前,教旭兒讀書,抬眸乍一看見來人,不由得喜道:“繡兒!”

“姐姐。”

這回,蕭鴻澤率大軍回來,趙如繡也是跟著一道回來的,隻抵達京城後為了避嫌一直住在客棧中未有露麵。

碧蕪忙起身牽著旭兒至趙如繡麵前,“旭兒,快,喊姨姨。”

旭兒昂著腦袋乖巧地喚了一聲,趙如繡低下身,揉了揉旭兒的頭,感慨道:“上回來得匆忙,也未見上旭兒一麵,今日一見,才發現旭兒原已這麼大了,日子過得可真快。”

碧蕪挽住趙如繡的手臂,至外間圓桌前坐下,問:“這次回來,可是要住一陣子?此番能大敗西澤,繡兒你亦是功不可沒。”

“哪有什麼功不功,隻求自己心安罷了。”趙如繡低歎一聲,緩緩道,“不瞞姐姐,其實昨夜,陛下偷偷召了我進宮,亦說起此事來,問我想要什麼賞賜,我什麼都沒要,隻說想見見皇外祖母。”

“你昨夜還去見皇祖母了?”

“嗯。”趙如繡微微頷首,想起太後,眼眸頓時濕潤了些,“母親的事兒,皇外祖母也知曉,可既是她親手帶大的孩子,終歸是有感情在。昨夜,她見著我,抱著我好生哭了一場,她對我母親,大抵是又愛憐,又心疼,又痛恨吧。”

趙如繡沉吟半晌,旋即看向碧蕪,“姐姐,我今日是來向你辭行的,我打算明日一早便啟程回琓州去。”

“這麼快!”碧蕪詫異道,“好容易來了,怎不多待上幾日?”

趙如繡搖了搖頭,麵露苦澀,“不了,京城這地方如今靖城形勢穩定下來已然不適合我了,多待也無益,何況這兒再沒有我的家,我爹還在琓州等我,兩個月前他便發現了我偷偷跑到了靖城之事,派了好些人想將我帶回去,我都不肯,,我也該回去,好好奉養在父親膝下。”

她絞了絞手中的絲帕,眼神堅定地看向碧蕪,一字一句道:“姐姐,我已然想好了,往後想繼續學醫,我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在母親出事前,一直都循規蹈矩,按部就班地依著母親為我安排好的一切去做。可打在西南看了那麼多生生死死後,我驀然覺得,這輩子也該為自己而活。待回到琓州好生侍奉父親一陣後,我想出去走走,大昭這般大,若是這輩子不曾去看過那些大好河山,豈非很遺憾。”

碧蕪靜靜看著眼前的趙如繡,那雙曾經若死灰般的眼眸中重新透出璀璨而溫柔的光,整個人都變得平和而寧靜。

她的繡兒不一樣了。

她不再深深執念於那些過往,開始懂得為自己而活。京城是繡兒的傷心地,亦是曾經差點困囚她的牢籠,可繡兒不是金絲鳥,更像是大雁,喜自由展翅而翔。

天高任鳥飛,終有一日,繡兒定也能尋到適合她的歸處。

趙如繡是在翌日城門初開的時候離開的,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沒讓任何人相送,正如一年多前她離開的那回一樣。

她不喜哭哭啼啼的惜彆,走也想走得自在些。不過,離開前,她還是派人給碧蕪帶了信,隻這回不再是“有緣再見”,而說待有空便來看她。

碧蕪捧著她送來的信,勾唇笑了笑。她哥哥蕭鴻澤在知曉趙如繡要回琓州的事兒後,特地安排了人護送趙如繡回去,聽聞那人就是先前同趙如繡一塊兒來京城送信的劉守備。

有人護著,趙如繡這一路當是不會有什麼問題。

既改變了前世的結局,重活這一輩子,自是該活出應有的滋味。

四月初,永安帝兌現先前在慶功宴上的承諾,借著賞花宴之名,召集京中一眾適齡貴女集聚安國公府。

蕭鴻澤的生母清平郡主走得早,能安排主持這場宴會的也隻有蕭老夫人和周氏了,蕭老夫人年歲大了,布置宴會的事兒力不從心,隻能交代給了周氏,又派人讓蕭毓盈和碧蕪在賞花宴當日回安國公府去,幫著相看相看。

想著旭兒在王府內總待著也悶,是日,碧蕪便也將他一道帶了過去。

這場宴會的主人公雖是蕭鴻澤,然蕭鴻澤公事繁忙,隻言要晚些時候才能來。

碧蕪帶著旭兒抵達時,便見百花齊放的安國公府後花園中,諸貴女輕羅綺衫,爭奇鬥豔,圍聚在一塊兒言笑晏晏。

見她行來,眾貴女忙起身同她施禮,碧蕪微微一頷首,提步至亭中蕭老夫人身側坐下。

“喲,旭兒也來了。”蕭老夫人笑逐顏開,將旭兒抱到膝上,拈了一塊桂花糕給他,隨即對著碧蕪抱怨道,“你哥哥也真是,也不想想今日這宴會是為誰而辦,這個時辰了,還不回來。”

碧蕪用絲帕小心翼翼地拭去旭兒嘴邊的糕點碎,莞爾一笑,“哥哥公務忙,自也是沒有辦法,我們先幫著看看,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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