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蕪雖是看不見,但自是知道此時她頸間定是多了一個曖昧的紅痕。
見他眸光灼灼地看著自己,碧蕪不由得將目光落在他脖頸處,卻隻瞥了一眼,便飛快地收回視線。
問他那話根本是她自討苦吃了。
譽王看著身下麵色緋紅的女子,一雙瀲灩的眸子濕漉漉的,不畫而丹的朱唇輕咬著,飽滿似成熟多汁的蜜桃,散發著亂人心神的清香,誘人采擷。
他喉結微滾,粗糙的指腹碾在柔軟的朱唇上,眸色貪婪幽沉,似隻沉睡的猛獸逐漸蘇醒,欲破籠而出,精準地咬住獵物的脖頸,將她一口一口吞吃入腹。
“王妃若是不會,本王不介意多示範幾遍,次數多了,王妃自也就會了。”
低沉醇厚的聲兒方落,碧蕪隻覺身子一輕,已然被男人攔腰抱起,往床榻的方向而去。
室內燭火昏黃,卻是旖旎難掩,很快,伴隨著床榻難以承受的“吱呀”聲響,在芙蓉帳內投下兩道交纏扭動的影子。
是時,安國公府。
蕭老夫人方才在屋內禮完佛,便聽劉嬤嬤入內稟,說安國公來了。
她低低應了一聲,由劉嬤嬤攙扶著,往外間而去,果見蕭鴻澤站在門邊,畢恭畢敬地道了聲“祖母”。
“澤兒來了,快坐吧。”蕭老夫人在紅漆花梨木圓桌前坐下,抬手示意下人奉茶。
打自家祖母派人去他院中請他過來,蕭鴻澤便清楚她是為了何事,可此時見蕭老夫人不緊不慢的模樣,到底還是忍不住先開口道:“不知祖母尋孫兒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你這孩子,莫與我裝糊塗。”蕭老夫人直接拆穿了他,“今日這賞花宴是陛下施恩,讓京中貴女都聚攏過來,為的是什麼你還能不曉得?同祖母說說,白日可有相中的,就是稍稍合眼緣的也可。”
這事著實是為難蕭鴻澤了,今日那些個貴女他其實沒怎麼看仔細,隻覺花花綠綠的,還有那些珠翠金飾晃眼得厲害,似乎沒什麼不同的,沉默半晌,隻得答:“孫兒……孫兒全憑祖母做主,祖母若覺得哪個姑娘好,孫兒命人去細細打聽打聽一番,若是合適,就定了吧。”
他這般態度一時令蕭老夫人一噎,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了,喜的是她這孫兒好歹是聽了勸,也兌現出征前對她的承諾,願意娶媳婦過門了,可憂的是,這孩子終究還是對自己的終身大事不上心,也不論自己喜不喜歡,光挑著合不合適,就打算往後將就著過一輩子了。
男女□□,夫妻之道,蕭老夫人是過來人,多少比年輕人懂些,雖說夫妻間湊合著勉強也能過,可若真無絲毫感情支撐,年月一長,就怕成為一對怨偶。
她這孫兒如今明明有得可選,怎還這般無所謂呢。
她長歎一口氣道:“罷了,祖母看你實在對此事無甚興趣,暫且先擱置著,我與你幾個妹妹商議商議,就怕你這般將人姑娘娶進門,也對不住人家。”
蕭老夫人默了默,又道:“對了,還有一事。你李猛李叔可還記得?他去世時你應當也有□□了吧。”
“嗯,孫兒還記得,李叔曾是詹事府詹事,算是父親的同僚,與父親交往頗深,後來在孫兒九歲時病故了。”蕭鴻澤思忖半晌道。
“還記得便好。”蕭老夫人輕啜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今日宴上你來得匆忙,我也沒機會同你說道,可還記得今日席上坐在我身側的老婦人,那便是你李叔的母親,她身邊的姑娘,是你李叔留下來的唯一的女兒,閨名喚作李秋瀾,唉,是個可憐的姑娘……”
“你李叔當年病故後,你李嬸懷著秋瀾,和李老夫人一道隨你李叔的棺槨回了老家慶德,可在生下秋瀾後幾年,卻因著生產後身子有虧加上傷懷過度,很快便也跟著你李叔走了。秋瀾是李老夫人一手帶大的。前一陣,因李老夫人患疾,秋瀾聽聞京城有名醫可治此病,便帶著李老夫人來了這裡……”
經祖母一提,蕭鴻澤發現自己對那位李姑娘確實有些印象,今日疲於應付那些貴女時,無意往亭中一瞧,見那姑娘眉眼含笑,正與祖母說話,將祖母逗得歡喜,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雙親皆早逝,由祖母撫養長大,這姑娘的身世簡直與他如出一轍,何況她還是女子,在這世道生存,定是更艱難些。
蕭鴻澤知道,蕭老夫人說這些定是有事兒想與他商量,索性直截了當地問:“祖母提及此事,可是有什麼事兒要同孫兒說?”
她這孫兒聰明,蕭老夫人向來清楚,她也不再繞彎,“聽李老夫人說,她們這些日子住在客棧,我想著你爹娘和秋瀾的爹娘在世時那般交好,李家從前也幫過我們良多,她們難得進京,再加上李老夫人還病著,我們也該儘些待客之道,將人請到府上來住,好生療養,總歸是比那客棧好些。”
蕭鴻澤讚同地點點頭,“祖母說得是,倒是孫兒疏忽了,府中空著的院子不少,一會兒,孫兒讓人挑著大些的院子打掃出來,明日一早就派馬車將李老夫人和李姑娘接進府來。”
蕭老夫人聞言欣慰地一笑,又與蕭鴻澤說道了兩句,便以時日不早,命婢女將人送走了。
蕭鴻澤走後,劉嬤嬤遲疑半晌,俯下身對蕭老夫人道:“老夫人,李姑娘同國公爺那事兒……您緣何不提啊?”
蕭老夫人自然曉得劉嬤嬤說的是何事,不就是兩家父母曾定下的那樁婚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