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2 / 2)

然即便如此,她仍是賊心不死,將冷宮中的東西摔了個乾淨後,做夢都還夢到承王回到京城,登上皇位,將她奉為尊貴的皇太後。

然她的夢隻做了一半,再醒來時,便見自己被吊在半空中,一雙□□的腳堪堪踩在圍欄頂上,夜風裹挾著冰冷的雨水砸下,淑貴妃看著底下隻消摔下去便會粉身碎骨的高度,忍不住失聲尖叫,狼狽地求救。

可喊聲很快被呼嘯的風聲掩去,這般風雨天誰也不會來到此處。

雨水將淑貴妃淋了個透濕,半散的發髻淩亂地貼在臉上,她喊了許久,直至嗓子都喊啞了,都得不到任何回應,腳在欄杆上站久了,又麻又酸,可她還得咬牙堅持著,以防墜下高台去。正當她筋疲力竭之際,忽見漆黑的樓閣下緩緩走出一個身影。

淑貴妃驚喜難掩,原以為是有了生機,卻在看清來人的一刻倏然怔愣在那裡。

來人負手靜靜地看著她,絲毫不為所動,幽暗的光勉強映出他清雋的麵容,眸底的冰涼陰鷙若一把鋒利的劍刃令人不寒而栗。

他薄唇微抿,低沉的聲兒裡帶著幾分笑意,“淑貴妃,不,如今應當是淑貴人了,這聽風賞雨的滋味可還美妙?”

淑貴妃看著眼前人的臉,麵容逐漸變形扭曲,旋即怒氣衝衝地嘶吼道,“原來是你,你個賤種,快將我放下來!你要敢對我做什麼,等楓兒回來定然不會放過你……”

看著她一身狼狽,卻還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譽王冷哼了一聲,露出些許譏諷的笑,“你放心,他自然會回來,不過那時,應是要與你在地下相會了!”

“胡說八道什麼!”淑貴妃目眥欲裂,怒瞪著譽王,猛啐一口道,“賤種,和你那個卑賤出身的娘一樣,都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還妄想奪我兒皇位,你隻配和你娘一樣,不得好死!”

她話音未落,便覺脖間一緊,一隻大掌已然扼住了她的咽喉,眼前人麵沉如水,那雙幽深的眼眸裡燃著熊熊怒火與升騰的殺意。

他猛地用勁,力道之大似要將她纖細的脖頸生生折斷。

淑貴妃想要掙紮,可雙手被麻繩死死縛住懸於梁上,無法自救,就在她雙眼翻白,幾欲斷氣之時,那隻大掌驟然一鬆。

她若岸上乾涸的魚重獲甘霖般拚命呼吸,意識稍稍回轉之際,就聽低沉的聲兒響起:“也不知淑貴人還記不記得,我母妃當年便是在這觀星台上,被你活活害死的。”

淑貴妃雙眸微張,驚詫地看過去,“你怎麼會知……”

看著男人眼中濃重的殺意,才逃過一劫淑貴妃這才感受到了恐懼,她拚命搖頭,否認道:“不是的,不是的,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我沒有害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沒錯,此事與她沒有任何關係,那日,她偶然在附近看到那個失了寵的賤人,一時起了作弄之心,命人將她手中的藥包奪去,藏在了觀星台上,她沒有推她,是她自己失足墜下去的。

對,此事與她無關,一點關係都沒有。

“如果不是你命人奪走了她手中的藥,她如何會死!”譽王低吼道。

若非當年跟隨在淑貴妃身邊的宮婢良心不安,偷偷將真相告訴了他,他許是一輩子都不知那一夜,他母親究竟經曆了什麼。

那個奉淑貴妃之命奪去藥包的內侍,竟是將藥包懸掛於靠近圍欄的梁上,他母親為了將這藥帶回去,冒著大雨,爬上了圍欄,卻在抓住藥包的一刻,因欄杆濕滑,失足跌下了高台。

可直到墜下去的一刻,她還想著自己在床榻上高熱不退的兒子,死死地抱著那包好容易從太醫院求來的藥。

“我沒有,我沒有。”淑貴妃依舊矢口否認,卻見眼前的男人慢條斯理地拔出腰間的匕首,劍麵的寒光令淑貴妃一個瑟縮,“你……你要乾什麼,你要乾什麼!”

譽王薄唇緊抿,抬起匕首慢慢地磨著那足足兩指粗的麻繩,幽幽道:“貴人可知,父皇之所以不殺老七,而隻是將他貶至封地,其中還有我的一份功勞……”

淑貴妃看著一點點斷裂的麻繩,身子抖地跟篩笠一般,她雙眸顫動,早已沒了方才的傲慢,“不要,不要,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放我一馬,我以後吃齋念佛,日日抄經,向你母妃贖罪,你放過,放過我……”

譽王卻似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兀自道:“科舉舞弊收受的賄賂,以及私吞的軍餉,怎可能隻有這麼少一筆,是我故意向父皇瞞報了,你猜你那好兒子,聯同他兩位舅舅,用這筆錢做了什麼?”

聽得這話,淑貴妃這才停了求饒,看向譽王,顫聲問道:“什,什麼?”

譽王靜靜看了她半晌,薄唇微張,緩緩吐出二字,然就在淑貴妃麵露震驚之際,右手猛一用力,鋒利的匕首瞬間劃斷麻繩,一聲尖叫過後,係於繩上之人飛速下墜。

自高台墜下亦不過幾息,淑貴妃睜大眼看著那個居高臨下含笑望著她的男人,隻後悔自己戒心不足,未早做防備,直到臨死之前才發現。

原來這個看似柔弱無害的男人,暗中算計了所有人,才是這個宮裡最瘋的瘋子!

一聲悶響後,那支離破碎的軀體緩緩流出鮮血,旋即被傾盆大雨暈開,在夜幕中開出一層層詭異綺麗的紅花。

譽王淡淡瞥了一眼那已無生氣的屍首,轉而對著無人處道了一句:“處理乾淨。”

下一瞬,也不知是何人在黑暗中恭敬應了一聲“是”,目送譽王下了高台,往宮門的方向而去。

今日的雨下得極大,屋簷上劈啪作響,水流彙聚至廊下,形成一道密密的雨簾。

碧蕪站在屋門口,遠遠地望著,卻始終不見雁林居那廂有任何動靜。

按理說,那兩樁案件已了,譽王當是沒有先前那般忙碌,可為何快過亥時還未回來。

碧蕪正欲讓銀鈴去隔壁打探打探,卻見雨幕中一個身影打著傘匆匆奔來,正是康福。

“王妃,王妃。”康福氣喘籲籲地跑到廊下,“殿……殿下回來了……”

回來了?

碧蕪忙問:“那殿下人呢?”

“一回府便去了梅園,這會兒在雨中淋著呢,任憑奴才怎麼勸,都不肯進屋去。”康福急道,“王妃,您快去看看吧。”

他話音未落,手上的傘被奪了去,身側飄過一陣風,那抹倩影已然跑入了雨中。

碧蕪也未管下裙被雨和濺起的水花打得濕透,徑直往梅園的方向跑去,入了院門,果如康福所說,譽王淋著雨站在院中,一動不動地望著那一片梅樹林。

“殿下!”她快步至他跟前,忙墊腳為他撐傘。

“王妃怎麼來了。”

譽王看著她因為他打傘而濕透的半邊身子,劍眉蹙起,本欲伸手將她攬近些,可想起自己這雙手方才殺了人,複又緩緩垂落。

然垂落的一瞬間,那雙冰冷的柔荑卻是握住了他,用勁將他往屋內拽。

碧蕪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可見譽王這般反常,又來了梅園,總覺得應是與沈貴人有關。

將譽王拉坐在小榻上,碧蕪正欲去點燈,再尋來乾淨的帕子給他擦拭,卻一個不防倏然被扯進了男人懷中。

他粗糲的大掌擒住她的下頜,迫不及待地攫取她的呼吸。

一片漆黑中,濕透的衣裳被一件件丟落在地,碧蕪原因淋了雨而冰涼的身子也在與男人的緊貼中恢複了熱意,隨即一點點被大掌點燃逐漸滾燙。

窗外飄風急雨,屋內亦是驚濤駭浪。

碧蕪雙眼迷蒙,緊緊攀住男人的背脊,任他予取予求,昏昏沉沉間,卻聽耳畔響起熟悉又低啞的聲兒,一遍一遍,似在逼迫她承諾什麼。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絕不會離開我……”

她朱唇緊咬,緩緩閉上眼,不知該如何回答。

從前她分明知道走不了,可還總想帶著旭兒逃跑。可如今她清楚,她更是逃不掉了。

即便很久以前,她就已心有所覺,卻倔強著始終不肯承認此事,可時日越長,她發現她愈發騙不了自己。

怎麼辦!

她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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