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在下也不過剛到。”王宸昭說話間,不禁偷著抬眸細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女子來。
家中一開始同他說起這位李姑娘時,他是千萬個不願意的,縱然她父親曾在朝中做官,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了,如今一個無父無母,隻靠經營一座小酒樓過活的女子如何配得上他。
要不是從媒婆口中得知,這位李姑娘居然與京城安國公府,即皇後娘娘的母家有交情,他也斷不會答應出來相看。
他原還以為這個自小沒有父母嬌養的女子,當是個拙笨粗俗的,然今日一見,觀她行為合度,有禮有節,且模樣生得秀麗,心下才安了幾分。
就算她家世才學皆配不上他,但就衝著這相貌,他對這樁婚事的不滿也能減輕幾分。
平水湖山水風光絕佳,王宸昭特意命家中仆人提前租了艘畫舫,行在波光粼粼的湖中賞景,最是愜意。
王宸昭正欲開口相邀,可瞧見李秋瀾身後站著的男人,不禁雙眉蹙起。
他自然不會認為此人是李秋瀾家中的仆役,因他不僅衣著不凡,且周身透著掩不住的矜貴,那人容貌清雋儒雅,隻沒什麼笑意,或是感受到他的探視,那雙冰冷的眼眸掃來,登時讓王宸昭脊背一凜,汗毛豎立。
李秋瀾注意到王宸昭投向她身後的視線,忙解釋:“忘了同二公子介紹,這是秋瀾的表兄,聽說秋瀾要來相看,怎也不放心,便一道跟著來了,二公子當是不會介意吧。”
原是表兄……
王宸昭深深看了蕭鴻澤一眼,有禮地一笑,“李姑娘說笑了,令兄是擔心李姑娘罷了,在下怎會介意呢,既然您這位兄長也一道來了,正好,在下今日特意租了艘畫舫,不若一道上船邊喝茶吃點心,邊好好賞個景。”
“二公子有心了。”
王宸昭領著兩人向前行去,本欲與李秋瀾挨得近些,順道說說話,可還未踏出步子,那位“表兄”倏然不著痕跡從後頭上前,徑直隔在了他們二人中間。
王宸昭見狀本欲繞到李秋瀾另一側去,卻見這位高他半個頭的“表兄”低眸睨他一眼,不知怎的,他心下驀然一陣陣發虛,不得不打消了這個主意。
行至畫舫前,王宸昭故意快了幾步下去,便是想趁機將李秋瀾扶下來,可那位“表兄”卻好像看穿了他一般,沒讓李秋瀾先下,而是自己先跨上畫舫,旋即折身衝李秋瀾伸出了手。
看著伸到她麵前的大掌,李秋瀾卻是遲疑了片刻,才緩緩將手遞了過去,手指落在掌心的瞬間,大掌收緊,將她纖細瘦小的柔荑包裹在裡頭。
直到雙腳穩穩落在了船上,大掌隨之鬆開,李秋瀾依然能感受到自他掌心傳來的灼熱,那道熱意滾滾而上,登時將她的雙頰和耳根都染了個通紅,她撇過頭,都不敢去看蕭鴻澤的眼睛。
王宸昭看著這一幕,總覺得十分怪異,分明今日是他來同這位李姑娘相看,可怎麼瞧得他才像是那個跟來的。
他來不及想太多,見人都已上了船,忙笑著將他們都引入內,這畫舫不算大,但勝在布置擺設精巧。王宸昭領著二人在畫舫中逛了一圈,又回到了舫內那張紅漆方桌前。
見蕭鴻澤始終站在李秋瀾身側,極其沒有眼色,王宸昭蹙了蹙眉,委婉地提醒道:“這外頭的風景甚是不錯,兄長大人可要去瞧瞧,外頭也有桌椅,我讓下人給您上茶和點心。”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見蕭鴻澤側眸看來,似在詢問她意見,李秋瀾微微頷首,男女相看還有旁人在場,她實在不習慣,何況這人還是……
蕭鴻澤見狀倒也沒說什麼,爽快地出去了。
這位礙事的“表兄”一離開,王宸昭可是鬆了口氣,他殷勤地親自替李秋瀾倒了茶,還將點心往她麵前推了推。
李秋瀾含笑,啜了一口茶水,自覺這位二公子倒算是謙和有禮之人,可方才答了他幾句話,便聽他驀然問道。
“聽說,李姑娘的父親還與安國公府有些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