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番外十九(1 / 2)

聽到“安國公”三個字,船艙外的人警覺地一抬眉,旋即神色如常,垂眸繼續飲茶。

李秋闌秀眉微顰,打這位王家二公子說出這話後,不禁笑意斂起,連心下的聚起那份好感都散了幾分。

“二公子的消息倒是靈通。”她淡淡一笑,“家父曾在京城做官,又與老國公爺是同僚,多少有幾分交情,可自家父故去,過了這麼些年,都已是不值一提的往事了。”

“是嗎?”王宸昭卻是不怎麼信這話,那張媒婆來王府說親,生怕他們介懷這位李姑娘的家世,還悄悄透露給他們,這托她做媒的正是京城安國公府的老夫人。

若真如李秋闌所說,兩家已然沒了太大的牽連,這位蕭老夫人何至於費心讓張媒婆替李秋闌尋一樁好婚事。

再者,李秋瀾的祖母,那位李老夫人先前離開慶德去京城求醫時,聽聞病得不輕,可此番回來,看似已經大好。她李秋闌一個孤女,無依無靠,京城花銷又不同於慶德這個小縣城,她如何能撐著在那兒給祖母瞧病瞧了大半年之久,其中應是少不了安國公府相助。

王宸昭有入仕之心,他自認才學出眾,將來定能蟾宮折桂,金榜題名。可這官場斷不是勤勤懇懇,埋頭苦乾便會有回報的,若能靠李秋闌借到安國公府這股東風,他這加官進爵的仕途路定能走得更順些。

雖然後頭王宸昭並未再提起關於安國公府的任何事兒,舉手投足也謙遜有禮,可李秋闌心下有了芥蒂,再不願同他多說什麼。

畫舫在湖上繞過一圈,她便以酒樓還有事兒為由,和蕭鴻澤一道離開了。

王宸昭將他們送到馬車旁,直看著他們離去,才心滿意足回府去。他認定這樁婚事已是板上釘釘,回程的途中嘴角便沒掉下來過,他靠著車窗,任春風拂麵,腦中已在肆意徜徉那青雲直上的大好光景了。

那廂,馬車駛出平水湖沒多久,李秋闌就聽窗框被扣了扣,她納罕地掀開簾子,便見蕭鴻澤騎在馬上,微彎下腰,問道:“李姑娘覺得,那位王家二公子如何?”

李秋闌聞言垂了垂眼眸,若那位王二公子沒說那話,她可能還會試著再看看,可打他提起“安國公府”這四個字,李秋闌便果斷知曉此人絕不可嫁。

她從商多年,多少具備看人的能力,故他藏得再好,她也瞧得出來,這位王家二公子娶她怕是存著旁的打算,且他這份心思很可能跟安國公府有關,既是如此,她就更不可能嫁了。

蕭家人都待她極好,她不可能反過來利用他們對自己的這份好意。

她朱唇微抿,看向蕭鴻澤,“那位王二公子確實不錯,可他那般文人,博聞廣識,出口成章,而我一個經營酒樓的,不擅詩詞,反是能說出來的菜色更多些,我倆可能不大合適……”

蕭鴻澤點了點頭,神色倒是極為平靜,“男女婚事,也要看緣分,李姑娘既與那王二公子沒有緣分,還是早些說清楚為好。”

李秋瀾也是這般想的,可對著那王二公子,直接說拒絕的話實在不大禮貌,還是明日讓張媒婆轉而去那廂回絕一聲吧。

她點了點頭,正欲放下車簾,便聽蕭鴻澤驀然道:“今日正好出來,我看前頭熱鬨,李姑娘不若帶我去逛逛。”

李秋瀾探出頭往前看了一眼,那條西麟街確實算慶德最熱鬨的地方了,她歉意地笑了笑,“倒是秋瀾疏忽了,國公爺難得來,秋瀾本就應帶著國公爺在城中四處走走。”

她向車夫道了一聲,馬車轉了方向,在前頭的街巷邊停下。

蕭鴻澤翻身下馬,將李秋瀾一並扶了下來,兩人並肩而行。

或是感受到他的異常,李秋瀾忍不住抬眸瞧他,不知為何,分明這位國公爺淺笑著神色如常,可她總覺得他心情格外地好,她也描述不出來,隻那份喜悅映襯在臉上顯得他愈發神采英拔,氣宇軒昂。

她收回視線,不由得偷偷紅了臉。

這條西麟街,李秋瀾並不陌生,甚至熟悉地緊,這裡一半是市集,一半是鋪麵,吃食店,藥材鋪,鐵匠鋪,茶樓……皆聚集於此。

但凡有空,她會親自來此挑選玉味館要用的食材,因而這裡的不少人她都識得,她脾性佳,曉得那些攤販不容易,隻消價錢合理,一般也不會還價,故而與街上的人關係極好。

“秋瀾來啦!”

那些攤販乍一見著她,都不由得麵露喜色,與她熱情地招呼。

若放在往日,李秋瀾便也大大方方地應了,可今日還帶個人,多少有些不自在。

那些攤販裡不乏愛看熱鬨的婆婦,一眼就瞧見了李秋瀾身側的蕭鴻澤。

“秋瀾,這位是誰啊?”賣菜的沈婆子衝李秋瀾挑了挑眉,笑得略有些意味深長。

李秋瀾尚來不及答話,就聽另一婦人搶先道:“怕不是你未來的夫婿吧,我們秋瀾的終身大事終於定了呀,此番是帶來給我們瞧瞧的?”

此話一出,周圍人都開始起哄。

“餘嬸,婆婆,可彆打趣秋瀾了。”李秋瀾飛快地瞥了蕭鴻澤一眼,唯恐他不高興,忙解釋道,“這是我遠房的表兄,過來看望我祖母的。”

“什麼表兄啊,你莫誆我……”餘嬸顯然不信,李秋瀾在慶德這麼多年,可是他們瞧著長大的,哪裡聽說過有什麼表兄。一看這男人的穿著氣度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何況若她們祖孫倆真還有可倚仗的親戚,這些年哪至於過得這麼艱難,“秋瀾,是不是你倆的事兒還沒定下來,才故意瞞著我們呢。”

餘嬸轉而看向蕭鴻澤,驀然道:“我瞧著公子你也是儒雅良善之人,往後若娶了我們秋瀾,定要對她好的,她這般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姑娘可不多了,你娶得她也是你的福氣。”

什麼福氣不福氣的。

李秋瀾覺得這話實在害臊,正想開口阻攔,卻見蕭鴻澤淺笑著道了句:“好,我知道了。”

他回答時正經的模樣讓李秋瀾懵了懵,旋即便見一側賣花的鄧婆子驟然抽出支嬌豔的桃花遞到蕭鴻澤手邊,“公子,這花便送予你們,你往後可得好好待秋瀾。”

蕭鴻澤看了眼那支桃花,卻是沒有馬上接,而是從懷中掏出幾枚銅錢遞給鄧婆子。

“都說送給你了,不要你的錢。”鄧婆子擺擺手道。

“這錢婆婆還是收了吧。”蕭鴻澤抿唇而笑,“若非從婆婆這兒買,我便不算是送人了。”

聞得此言,鄧婆子隻得無奈地收下了。蕭鴻澤這才接過桃花,轉而遞給李秋瀾。

李秋瀾遲疑了一瞬,才伸手接過,輕飄飄的花枝,可李秋瀾握在手上,卻覺沉甸甸的,她張了張嘴,聲若蚊呐地道了聲謝。

蕭鴻澤低眸看去,便見那粉嫩嬌豔的花朵貼著李秋瀾小巧的耳廓,她朱唇含笑,雙頰若染了胭脂般豔紅昳麗,他心不受控地跳了一下,少頃,薄唇微啟,道了一句:“這話很適合李姑娘。”

李秋瀾不必抬頭,就能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她一張臉燒得厲害,也在心下努力提醒自己,蕭鴻澤不過順勢答應的而已,她切不可當真。雖是如此,可而後小半個時辰她都不敢直視蕭鴻澤的眼睛,唯恐教他瞧出自己的端倪。

兩人在西麟街逛了好一會兒,回到李府時,已近申時,李秋瀾甫一下了車,便捧著花枝去了李老夫人處,蕭鴻澤則由喬管事領著回了他暫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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