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冷著臉一言不發朝前走,根據當時墜落時的風向,他排查著所有可能會掉落的地點。
千島言自認理虧,安靜跟在對方身後。
白霧裡寂靜一片,時不時會響起一些奇怪的聲音。
路燈高懸在半空的白熾燈散發著幽幽的淺光,隱約摻雜上一絲獨屬於詭譎氣氛的青色調。
兩人的腳步聲此起彼伏,在空曠的街道帶起回音。
目光在對方沒了帽子的頭上掃視,費奧多爾參差不齊的發梢落在肩頭,如同隨意一刀剪短那樣不修邊幅,但他本人周身特有的優雅氣質卻並不讓這一點顯得突兀,反而還有種在矛盾中凸顯出的美感。
最起碼沒像千島言腦海裡想的那樣禿,在發現對方頭發不算稀疏時,他心中鬆了口氣。
原本一直自稱身嬌體弱的費奧多爾不知在這片白霧裡行走了多久去尋找他遺落的帽子,這一會兒倒是沒有再喊自己身體不行了。
白霧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逐漸稀疏消散,屬於人世間的喧嘩和生氣再度降臨。
“費佳,你已經不停歇的走了三個小時快四個小時了誒。”掏出手機看時間的千島言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
如果將時間和對方行走的速度換算成對方走了多少步的話,那絕對有近三萬步。
費奧多爾氣的根本不想理千島言,但仍舊出聲指責對方,“如果不是您的心血來潮我們也不會毫無意義的浪費這麼多時間在這件事情上。”
“可是……費佳,這麼久都沒有找到你帽子,你有沒有想過帽子可能在某個我們沒有發現的時候被橫濱無家可歸的流浪動物拖回去築窩了?”
千島言頓了頓繼續說出其他可能性,“當然也有可能是被吹到更遠的地方去了,比如說掛在信號塔或者茂密樹木上,然後被鳥叼走築巢什麼的。”
對方說出的可能性半句不離動物,費奧多爾麵色一黑。
即使內心再抗拒,但也不可否認對方說的確實有可能。
毛茸茸的東西對於那些野生小動物一向有致命吸引力。
過度運動讓他的腿和腰都開始發酸甚至有些脹痛,目光望向即將破曉的天際,天亮之後各種勢力就會開始往這出現過濃霧的地方彙聚,到時他們的搜查就會注意到這裡死去的異能者,接著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開始搜刮所有線索。
一想到不久之後的混亂嘈雜場麵和自己仍舊未找到的帽子,費奧多爾就開始頭痛。
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後表情無辜的少年,“千島君,在找到我的帽子前,請您稍微跟我保持點距離。”
“你生氣了嗎?費佳?”千島言眨了眨眼睛,企圖裝委屈。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費奧多爾聲音淡漠。
沒等千島言想出什麼理由繼續開脫自己,沒了本體的少年已經打算回去了。
“你不找帽子了嗎?”
他疑惑的嗓音響起,前麵已經走遠的病弱少年沒有回複。
看起來確確實實氣的不輕。
……
本來以為費奧多爾已經放棄了尋找他的帽子,結果千島言在偶然路過對方身後時發現,他居然黑進了那片區域範圍的監控,然而十分可惜的是在霧區裡電子設備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乾擾。
也就是說,如果費奧多爾不出門是不可能找到他帽子的。
從之前費奧多爾說保持距離之後,兩個人已經足足近一天沒有說過話了,即使千島言主動想要與對方說話,但在後者完全不配合的情況下,他也沒了興致。
緘默裡響起沉悶的關門聲。
千島言離開了那個機箱運作嗡鳴散發在房間各處的地方。
外界的陽光和煦,灑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橫濱的緊張急促的氛圍並沒有伴隨著暖陽而緩和反而更加緊繃一觸即發,一切隻因為——代號「白麒麟」的男人向橫濱參與龍頭戰爭的所有組織宣戰了。
那些組織表麵上不屑一顧輕蔑無比,暗地裡卻在忌憚那神不知鬼不覺能夠讓異能者自殺的白霧。
街道上許多店鋪都掛著暫時休業的牌子。
極度冷清之下即使是沒怎麼接觸過外界的千島言也不由得有些厭倦。
這也許跟他和費奧多爾之間的冷戰脫不開關係,讓他心情有些低落。
這並不是第一次,在西伯利亞時他們也會起矛盾,隻不過,這次持續的時間有些久了。
這件事情原因確實在他,千島言自然是知道他的好友費佳有多麼喜歡那頂保暖的帽子。
他止步在那夜一躍而下的高樓麵前,這地方似乎爆發過槍戰,地麵上還帶著未曾衝刷乾淨的血跡。
如果帽子會掉的話,自然不可能掉在這下麵,否則早該找到了。
看起來得去稍遠一點的地方尋找。
目光從高處收回,轉過身打算離開。
“你在這裡找東西?”
尋聲望去,進入視野的是一位站在牆邊的少年,對方穿著打扮像是一位偵探,但身上的氣質過於年輕且不諳世事導致對方看起來沒有多大的威信和可信度。
千島言起了一絲興致,“你怎麼知道的?”
“這種事情很容易就能看出來,人在尋找東西時,注意力隻會側重於那樣物品,從而忽略其他,比如說你在我出聲前一直沒有注意到這裡還有個人。”對方背脊靠在牆上,腳尖踢著地上的石子,看上去有些無聊。
“那你呆在這裡一定是在等人吧。”千島言嘴角上揚,使用對方的邏輯推理出了對方在這裡的目的。
對方略微詫異了一秒,“你還不算太笨。”
“……”
上一句話說很容易就能看出來,下一句又說他不算太笨,如果他沒看出來,豈不是對方下一句就要罵他是笨蛋了嗎?
千島言還是第一次遇到比他還不會說話的人,好不容易提起來的興趣被對方不會說話的特點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