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敦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打轉,千島言表情看起來像是在為什麼事情煩惱,而那位瘦弱青年的氣色裹挾著病氣,有一種常年沒見光的感覺。
聯係之前對方說男人身體不太好那句話時的習以為常態度,中島敦悟了,千島先生是在為自己好友的病情憂愁!而且平常也沒看見過千島先生與對方在一起,所以那個人八成常年住院所以才會有這種沒見過光又麵生的感覺!
這樣推論下來的話……那個人的病情似乎已經不容樂觀了,如此熱鬨盛大的活動都沒讓千島先生高興起來,所以果然是遇見了那種最糟糕的情況吧!
千島言完完整整聽完了中島敦內心情感豐富的猜測,他側過頭再一次看了自己好友一眼,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古怪又像是在忍耐著什麼的視線引起了費奧多爾的注意。
“怎麼了嗎?”
“不……隻是一想到你即將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就有些難過。”千島言說著麵色更加沉重了一點。
費奧多爾緩緩打出一個問號,視線在他與白發少年來回看了一眼,很快明白了對方心血來潮表演的前因,他伸出手掌捂住嘴輕輕咳嗽了幾聲,像是恨不得撕心裂肺咳嗽又已經沒了力氣隻能輕咳一般揪心,加上蒼白的麵色和瘦削的身體,看上去仿佛真的被病痛折磨了許久一般。
“沒關係,跟千島相處的這些時間裡我很開心。”
兩人之間的氛圍由之前的沉默寂靜瞬間變成了生離死彆的悲情。
中島敦也被眼前這帶著悲劇色彩的一幕難過的皺起眉頭,看著千島言絞儘腦汁搜刮安慰的話,“千島先生……”
剛想說的話在看見對方腳邊堆積的一堆煙花棒後哽在喉頭,隻見千島言在手中煙花棒燃燒完了之後,動作自然地朝身側人伸手,而後者心領神會點燃一根煙花棒遞給對方。
雖然但是,一般情況下來說……這兩個人的舉動是不是完全反過來了?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那個即將命不久矣的男人在寵著千島先生一樣啊!
費奧多爾注意到中島敦一言難儘的視線,他再次輕輕咳嗽了兩聲解釋道:“因為我聞不得煙花裡那種過於刺激的氣味,所以隻能由千島放給我看了。”
中島敦半信半疑地試探著點頭,聞不得煙花裡硝煙味的話,以他們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空隙的距離,真的會聞不到嗎?
總之先說些什麼,“千島先生你們之間的關係真好啊。”
“是的,這可是十幾年的感情呢!”千島言表情悲痛地點點頭。
站在中島敦身後的泉鏡花默不作聲舔著手裡的蘋果糖,她曾在港口Mafia工作過一段時間,對於麵前瘦弱青年身上的氣息十分熟悉,即使對方偽裝的再好,也遮蓋不了那股常年在黑暗中行走的陰冷。
千島言注意到泉鏡花有些警惕費奧多爾的視線,他對著中島敦強笑道:“沒關係的,敦,你帶著鏡花去逛吧,畢竟這是一年一次的夏日祭煙火大會,不能讓我們壞了你們的興致。”
中島敦看上去有些不放心,但又不知道如何安慰,與謝野小姐的異能僅僅隻對外傷起效,對這種身體內部的疾病束手無策。
“千島先生也不用太難過,畢竟你好友現在仍舊陪在你身邊,你們可以在剩下的時間裡多逛逛這座城市或者去更遠一點的地方,把想做的事情都做完,這樣就不會留下遺憾了。”
千島言輕輕笑了笑,“謝謝你,敦。”
中島敦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不用謝……那,祝你們玩的開心,我相信社長肯定會同意批假的。”
千島言目送對方的身影逐漸融進人群消失不見,回頭打量著身側的費奧多爾,後者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了?”
“你看起來真的好虛啊,費佳。”千島言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我怕到最後你是過勞死的。”
對方並沒有介意,他點燃了最後一根煙花棒遞給對方,“那千島要來幫我分擔一下嗎?”
千島言一邊注視煙火在半空中炸裂的光線一邊拒絕,“我才不要,但是我會幫你看好墓地的,你想埋在哪?是橫濱靠海那片的墓園還是西伯利亞凍原裡?”
費奧多爾看了一眼對方麵無表情的側臉,有些無奈,“我非死不可?”
“雖然你總說想要看我站在哪邊……”
在煙火燃燒迸發的亮光裡其餘東西仿佛都被襯托的失去了光源,千島言靜靜注視著耀眼單一的金色光芒,語氣聽不出情緒。
“但你也應該知道我對這些全部都不感興趣。”
煙火燃到最後熄滅,指尖鬆開木簽,燃燒殆儘的煙花棒墜落在地上,他歎了口氣,身體微斜,靠在了費奧多爾肩頭,轉而說起了中島敦的事,“敦之前的懸賞是你做的?”
費奧多爾點了點頭,“他就是殺死澀澤龍彥的那個少年。”
“……誒。”古井無波的語氣表示千島言並不為此驚訝,或者說並不感興趣,隻不過是想尋找一個閒聊的話題。
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一樣,突然直起身體探究地盯著費奧多爾,“我說你啊……該不會因為白蘋果意外死在了敦手裡才懸賞他的吧?”
“有這點成分在裡麵,不過更大的原因還是「書」以及……你應該知道的,想要引「組合」來橫濱總需要一個誘餌。”費奧多爾語氣淡淡,不知是不是常年熬夜生物鐘已經錯亂的關係,現在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他臉上也沒露出困倦。
“你什麼時候跟白蘋果搞在一起了?”千島言表情有些難以置信,仿佛在看一個拋家棄子的人渣。
沒等對方回答,他視線逐漸由難以置信演變成了失魂落魄,“是我……是我先來的,跟白蘋果成為朋友也好,跟費佳成為好友也好,明明都是我先來的,兩件快樂的事情重合在一起,帶給了我更多的快樂,這本該是幸福如同夢境一般的快樂,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費奧多爾覺得對方的話有些過於誇張,他側過頭看了一眼千島言臉上偽裝出來的失魂落魄,明白了後者的誤解,解釋道:“他隻是找我買情報而已。”
“你們這些人總是有無數的借口,這種事情我見多了,比如說丈夫回家發現床底有個陌生男人,妻子解釋說是修水管的工人……之類的借口。”千島言演的越發起勁,甚至把臉埋在了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