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 105 章(1 / 2)

兩人吃完出門時,外麵的天色已經全部暗了下去,明亮的月亮懸掛在高空,一艘飛艇緩慢的從天空中駛過,銀白色的月光傾瀉而下,與地麵路燈的冷白色金屬質感光芒相融。

無論這座城市平時看起來人有多少,在影院排隊仍舊花費了不少時間,最起碼這點草薙出雲說的沒錯,確實是很火,座無虛席。

千島言手裡捧著爆米花,即使兩人剛吃飽已經吃不下任何東西,但是他堅稱一桶爆米花是看電影的標配,所以必須要擁有。

兩個人坐在角落邊緣,這裡稱不上是什麼最佳觀影位置,卻不引人注目,也恰到好處的不會被前麵人擋住視線。

在看影片前戲宣傳片的空檔,千島言後知後覺側過頭看向身側坐著的費奧多爾,後者臉上表情淡淡,看不出什麼期待也看不出什麼厭煩,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眸裡倒映出銀幕的光點,察覺到視線後他看向千島言的目光裡帶上了詢問意味。

千島言用近乎是氣音的聲音小聲說道:“我沒想到你會想看這種類型的電影。”

費奧多爾視線落向銀幕,宣傳片剛好播放在粉嫩的加粗誇張字體宣傳語「竹馬or天降究竟哪一方會收獲愛情呢~?!戀愛爭奪戰!一觸即發~」

“……”

其實並不是,費奧多爾隻是覺得千島言會對草薙出雲口中的電影感興趣,所以才搶了票,搶兩張電影票於他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顯然如果這個時候說出來會讓身側的金發青年情緒變得失望,後者看起來對於影片內容挺期待的,既然如此表現出默認的樣子稍微讓對方暫時誤解一下也無傷大雅。

一部影片能夠從宣傳片就讓人心動從而火爆並不是沒有原因的,裡麵的感情糾纏不清又給人一種患得患失的不安,無論是命運的捉弄還是恰到好處的錯過和狗血的橋段都揉雜的無比自然和諧,也從另一層麵體現出現實比影片更加荒誕。

不過,更加吸引人的是這部影片采用了某種新研發的特殊放映技術,據說在某種動人的場景出現時,影院周圍的牆壁會被同化,仿佛成為了影片中的延續,身臨其境一般。

伴隨著劇情發展的高潮,周圍環境開始逐漸轉變成為環境的延伸。

千島言帶著些許新奇伸出手摸了摸身邊比他還高的向日葵,大片的向日葵花田被投影成為立體,除去沒有觸感之外還能夠被影院中坐著看電影的人觸碰,形成搖曳或者說是掉花瓣之類的正常反應。

「這是高高在上俯覽眾生的神明冷漠無情的戲弄……」

其中某個男主哀傷顫抖的嗓音無力的放手,周圍向日葵花田一瞬間拉長扭曲像是童話般的環境被打碎一般化為漆黑夜空中淒美的星點又漸漸下落,宛如紛飛純淨的雪花,飄飄灑灑從高空無力奔赴向塵埃世間。

千島言眼眸中倒映出光點,腦海中仿佛有什麼共通點被喚醒,熟悉的記憶從深處翻湧,如同被按下了倍速播放鍵的一幕幕在極速播放倒退插播,混亂無序又引起了本能反應的暈眩。

——「情感會成為你的缺陷,言,如果你……」

恍惚中熟悉至極又裹挾優雅磁性的嗓音像是在耳邊輕聲吐露出堪稱冷漠的話語,具體內容卻不知是何原因有些模糊不清。

千島言下意識看向身側坐著的費奧多爾,像是喃喃自語般微不可聞,“你剛才……說什麼了嗎?”

“嗯?”

影院中人們為這從未見過的一幕震驚的發出未能壓抑住的小聲驚呼,而這種小小的躁動蓋過了眼前金發青年詢問的氣音,費奧多爾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側過頭看了一眼臉龐被光芒照亮的金發青年,後者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電影上了,千島言眼眸微垂,看似漫不經心地往嘴裡塞了一顆爆米花,仿佛對這場電影已經毫無興趣。

從入戲到出戲也隻需要一瞬間。

直到影片結束播放著演員表人們連續離場,千島言還是沒有任何動作,許久,他像是恍若隔世般回神,周圍昏暗的光線隻餘銀幕上雪白的參演人員名單成為光源。

他緩緩眨了眨眼睛,看向身側的好友,“現在走嗎?”

費奧多爾沒能從對方外露的神色上捕捉到任何情緒,而對方看上去也沒有想要提及其他東西的意思。

這樣的話,他隻能旁側推敲去試探出一點東西了。

“這部電影沒能讓你滿意?”

“三個人的感情糾纏看的我有點胃疼。”千島言也有些不理解這種優柔寡斷不清不楚的感情,他若有所思,“不過……這種特殊技術很讓人身臨其境,或許放在恐怖片裡效果會更好?”

對方看起來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費奧多爾輕輕歎了口氣,“是嗎……真可惜。”

模棱兩可的語氣讓人弄不清楚他究竟是在為影片未能博得對方歡心可惜還是在為沒有讓對方露出絲毫破綻可惜。

他繼續問道:“不過既然已經結束了,要現在離開還是等等看有沒有彩蛋?”

千島言對於這個影片興趣不大,自然也不會有多期待彩蛋,但他仍舊坐著沒動,嘴上像是期待般,“看一下有沒有彩蛋。”

“好。”費奧多爾目光落在對方被銀幕照亮的側臉。

千島言有一下沒一下的往嘴裡塞著爆米花,眼眸看著銀幕卻像是透過那層幕布看向了其他虛無縹緲的地方——明顯的心不在焉和走神。

眼眸微動,似乎察覺到了自己好友過於專注的視線,他轉過頭,唇邊勾著一抹弧度,“怎麼了?”

“隻是覺得千島你有哪裡奇怪。”費奧多爾直白地挑明了這一點,對方的性格喜怒無常捉摸不定,如果有什麼事情未能在現在徹底解決,指不定之後會變成什麼樣的走向。

“哪裡奇怪?”千島言像是不解般歪了歪頭,猩紅色的眼眸被時不時閃過的雪白演員表照亮,莫名顯得有些危險。

“比如說你現在看起來仿佛正在思考如何報複我。”費奧多爾沉思了一會兒,逐漸辨析出對方目前狀態下最大可能的想法。

千島言像是為對方沒有由來的猜測感到好笑一般,他背脊靠在椅子靠背上,語氣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怎麼會呢?”

正是這種看似不在意的表現才最讓人不放心的。

費奧多爾借助微弱的光源注視著自己好友臉上每一個微表情的變化,“你想起來了多少?”

千島言緩緩眨了眨眼睛,意料之內的沒能瞞住對方,他用著模棱兩可的反問,“你猜猜看?”

這是一句沒有任何意義的回答,因為無論他回答什麼,都會得到對方不置可否的態度。

費奧多爾似苦惱般皺起眉頭,他溫潤的嗓音不緊不慢地提醒道:“你答應過我不會生氣。”

“暫且不提我是否真的答應過你,不過,我沒生氣。”千島言語氣透著無奈,借助身體倚靠在座位上的傾斜,臉龐被刻意朝另一邊偏,掩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我也有補償你的。”像是在強調什麼一般,費奧多爾抿起唇,顯然不相信對方的說辭,他與對方相處多年,對方每一個反應預兆著什麼他都一清二楚。

“費佳……你有考慮換一個稱呼來喊我嗎?”千島言語氣平淡如水,仿佛隻是在構建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設想。

這是相當明顯的提醒了。

費奧多爾很快明白了問題所在,有時候這種隻想起了片段未曾想起全部的情況才更加棘手,他意有所指地說道:“難道不是你當初在西伯利亞因為過於喜歡吃千島醬才讓我稱呼你為千島的嗎?”

千島言沉默了一會兒,對方這番話已經相當清晰的表明了立場,按理來說確實是這樣,一直停留在過去不會得到什麼好結果,更何況badend的那個結局兩個人最後都已經全部扯平,費奧多爾也為自己的疏漏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和補償。

他微微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隻是……那句在記憶中模糊不清的話牽扯出的眾多畫麵,讓他想要迫切的得到一個確定的態度,或許是受到影片中那股患得患失的飄忽感影響,讓他也有些感同身受。

頓了頓,最終還是輕聲詢問,“費佳,在你眼中我是什麼?”

終歸還是觸及到這個地方了。

千島言並沒有看向對方,他視線仍舊落在正前方的銀幕上,耳邊屬於對方溫潤優雅的聲音緩緩響起,“你是怎麼認為的呢?千島?”

“或者說,你需要我怎麼去證明你在我這裡無可取代的位置呢?”費奧多爾嗓音不緊不慢,在人近乎全部走完的影院裡,他們仍舊克製著嗓音,以最小音量去交談,“你是想要普通利用彼此的上下級關係,還是相互信賴互補的同伴關係,還是相處最久感情深厚的朋友關係,又或者是想要最了解彼此又唯一的戀人關係呢?”

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不是普通詞彙可以定義的界限,各種複雜的羈絆情感相互揉雜在一起,最終組合成為了常人難以理解又扭曲的枷鎖,情感是人類的缺陷,費奧多爾並不否認這一點,而幸運的是,他們兩人都不會因為這點缺陷而變化改變自己的立場和理想。

“反正……千島肯定會任性的選擇全部都要吧?所以沒有明確界限難道不是千島想要的結果嗎?”

費奧多爾十分了解對方,千島言的果決性格隻會在他明確不想要或者說不在意某種東西時才會出現,在遇見眾多難以取舍的東西時,對方會露出偏向小孩子幼稚的貪婪任性一麵——全都想要。

所以無論是摻雜著利用的感情,還是在純粹的感情中依附著其他汙濁陰暗心思,都是屬於「共生」的產物。

千島言單手撐著腮幫子,拖拽著音調,像是為自己的小心思被直白戳破而感到不滿,“誒——不要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啊——”

費奧多爾似困惑般發出指責,“可是,不是千島想要我說出確切答案的嗎?”

“我想要的隻是你跟上一個你確切的分界線。”千島言指尖夾著一顆爆米花拋進了嘴裡,像是自言自語般嘀咕,“畢竟上一個你太過於……”

後麵的詞彙湮滅在唇齒間,不需要去刻意詢問,費奧多爾都知道那絕對不會是什麼好詞。

銀幕上的演員表已經播放到了最後,漆黑一片中沒有彩蛋,逐一亮起的燈光預示著這場電影的結束。

千島言有些惋惜地捧著沒怎麼吃的爆米花走出了影院,“費佳,你一顆爆米花都沒吃,明明爆米花是看電影的標配。”

費奧多爾從善如流地表示了歉意,“雖然我也很想陪你營造那種氣氛,但是很可惜,這一次時間選的不夠好,我已經吃不下了。”

秋季的深夜空氣中裹挾著寒流,雖不至於到呼出白霧的程度,但也足以把費奧多爾露在外麵的皮膚冷的有些泛紅。

過分寂靜的街道上隻能聽見腳步聲的回響,費奧多爾看了一眼自己好友時不時丟一個爆米花進嘴裡的動作,沒由來的突然提議,“千島,需要我幫你拿著嗎?”

千島言動作停頓,麵色有些微妙,“你是想喂我?”

費奧多爾知道對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們一向心照不宣,嘴角露出一個帶著些許無奈般的笑容,“如果你願意的話。”

“比起這個,我更希望你也能吃點。”千島言顯然更加想要早點消滅這一桶爆米花。

在把懷裡捧著的爆米花桶遞給對方的同時,靜謐的空氣中傳來鋒利的破空聲,他袖口處滑下匕首落在手中,頭也不回地精準擋住了從身後襲來的攻擊。

費奧多爾極有默契地捧著爆米花退讓到了一個安全範圍。

“誒?”襲擊者發出一聲驚訝的氣音,有些氣餒的聲音隨之響起,“從背後偷襲失敗了嗎……?”

似乎是耳旁傳來的聲音過於年幼,千島言在看清對方外貌後麵色一瞬間變得很古怪,“小孩子?”

對方的偷襲沒能成功,他收回了手裡的長棍跟千島言拉開距離。

“以年齡來判斷一個人的能力可是會吃虧的。”五條須久那手中垂下的長棍點著地麵,臉上的神色肉眼可見地浮現出興奮,“我記得你,在情報中全部為問號的高額點數Boss,原本隻是想看能夠讓流在遊戲裡險勝的人到底是誰,沒想到還會遇上隱藏關卡。”

“所有一切都成謎的你,就由我來解開謎底,按照流的判斷,你應該加入了赤組。”他手中的長棍迸發出綠色的電流,電流彙聚在長棍另一端展開形成了鐮刀的模樣,直指千島言,“來吧,讓我來看看你是否擁有成為隱藏Boss的資格!”

“……可是我不是很想跟小孩子打架誒。”千島言臉上表情越發複雜,“再加上你是因為你們王差點輸掉找上門這一點,就更加顯得幼稚了,像是因為一點小摩擦而放學後的約架一樣。”

這番話像是激怒了五條須久那,他嘴角弧度摻雜上了咬牙切齒的意味,握著鐮刀的手指尖泛白,“那你如果輸給了小孩子,才是更丟人的事情吧!”

他身形如同一顆炮彈般驟然迸發朝千島言襲去,周身劈裡啪啦閃爍的綠色電流照亮了周圍建築,這股能量隻能由同等的能量來抵禦,如果是用普通的匕首直接防禦極有可能會被鐮刀輕而易舉的斬斷,千島言側過身輕鬆地躲過了對方接二連三來勢不斷的攻擊。

“怎麼了?不敢跟我交手怕失敗嗎?”五條須久那語氣裡夾雜著煩躁和譏諷,“像隻小蟲子一樣躲來躲去算什麼本事?!”

“我說過了。”千島言露出苦惱的表情,“跟你打架很丟人誒,像是在欺負小孩子一樣,你現在走我可以當做你沒來過。”

五條須久那氣的攻擊頻率越發密集,但無論如何都傷不到眼前金發青年一分一毫,一般在這種Boss回避攻擊的無敵狀態下就需要用其他方式去吸引Boss的仇恨值,也就是觸發某種特定任務讓Boss強製紅名。

五條須久那的視線一下子鎖定了從一開始就捧著爆米花站在角落裡靜靜注視的黑發青年,後者看上去麵色蒼白憔悴,裹挾著病氣,既然千島言在開戰之前會讓對方退開,那麼就說明對方一定是手無縛雞之力表裡如一的藥罐子。

五條須久那勢必要逼千島言出手,他佯攻向對方的鐮刀在半空中調轉方向朝角落裡的費奧多爾襲去,後者似有所察地抬起眼眸看著朝他當頭斬下的翠綠色鐮刀一動不動,在死亡的威脅麵前冷靜無比的模樣,仿佛早已預料到了自己不會受到傷害。

“鐺!”

一聲堅硬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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