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後出手打破即將走向結束的僵局,是想為高翊儘量拖出一點撤離清行的時間吧?”賀風突然來了一句肯定的疑問。
這倒還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淩嵐頓時心裡有點兒發虛。
“啊,是。”她麵上作出一副愧色,“可惜定風波……”
“至於定風波,”賀風勾唇譏嘲一笑,“定風波確實很厲害,但也隻是因為它在我的手中!”說到後麵還帶了點洋洋自得。
淩嵐一愣,穿越燭光的目光停滯在了他身上。
眼前的人此時已經脫去外衣紅袍,隻著一身颯爽的紅衣勁裝。當他說這句話的那刻,淩嵐恍惚間透過他好像又看到了曾經的那個身影。
“賀竹之。”淩嵐下意識喃喃出聲。
對麵那人倏然抬眸。
高翊正在倒茶的手忽地一抖,熱水頃刻順手澆下,然而卻沒反應過來燙。
他總感覺倆人瞞著自己還乾了些彆的什麼事,否則怎麼會發展的如此之快。
“啊那個那個,哦對,我想起來了,我突然很睡想回去困會兒覺。”高翊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他看不下去了。說完急急跑走了。
淩嵐、賀風:“……”莫名其妙。
“你剛才想說什麼?”
“我……”淩嵐頓了下,“以後可以叫你賀竹之嗎?”
“噗呲”一下,燈花又接連爆起來。
賀風明顯一愣,似是有點兒無措。
“當、當然可以啊。好歹我們也一起合作了這麼多次,怎麼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朋友也好,其他也罷。總歸,眼下我們還可以閒適地對坐於雪屋明燭之下。”淩嵐從屏風後走來拿了兩個紅色的酒瓶,熟練地越過桌上衝他一舉:“賀竹之,喝一杯?”
賀風看了看外麵,天已深暗,綿綿的大雪落而無聲。
淩嵐看出了他的顧慮,調侃道:“怕什麼,回不去就回不去唄,大不了我陪你醉飲到天明。”
聽到這兒賀風忽而一笑:“既然淩宮這麼說了,豈有再拒之禮?”
房中大婚之飾尚沒有撤去,紅幔喜綢,重重疊疊,在燈光的映射下,屋中泛起一股淡淡的難以言狀的輕薄紅暈。
淩嵐絲毫沒有發覺這處氛圍的隱秘曖昧之氣息。隻自顧自地不住給對方倒酒。
“淩嵐。”
“嗯?”
“白日,你摸我手乾什麼?”
噗!
淩嵐倏然想起白日裡她為了讓褚玉列奪劍,拍賀風手時故意摸了對方一下。
刻意的觸碰摩挲,即使是手指微一動作,賀風果然滯了一瞬。
想到這兒,她忽地一急,被酒嗆了喉嚨,連連咳起來,一邊不住擺手,道:“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賀風一愣。
他知道她那一舉動是為何,本想言語交鋒幾句,借此徹底將這件事在彼此心中化去,誰知對方竟想成……
賀風又急急遞給她一杯水。
看著淩嵐著急解釋的樣子,他頓起促狹之心。
賀風搖著手中酒瓶,繼續道:“哦?我還以為是你為了提醒我奪劍呢,原來不是那樣。那就是另一種可能?”
淩嵐咳聲驟止,臉上憋的通紅,怒怨交織地盯著她。
“哈哈哈。”賀風看著對方那生氣凜凜的樣子。忍不住調侃道,“是你自己先那麼想的,可不怪我。”
“賀竹之!”
賀風理所當然地將她麵前的酒瓶順了過來,轉而換給她一壺果露。
淩嵐有些驚呆地看著對方這一串行雲流水的動作:“賀竹之,你不要太過分了。”
淩嵐氣鼓鼓道:你今夜肯定睡不著覺吧?我好心陪你消遣,你還這麼不識好歹。”
“夜深雪重,飲酒傷身。而且,你已經快喝了三瓶了。”
淩嵐一怔。放在平時,她應該很快就能明白的東西,這時卻突然遲鈍起來,甚至還像小孩一樣幼稚地跟對方爭辯起來。
管他呢,反正麵子不能丟。她一接之前的氣勢,反駁道:“你小看誰呢?我現在可是千杯不醉,能以酒為水的人。這區區三瓶算什麼?”
賀風一頓,沒有接上話。
淩嵐自知自己吹過了頭,也漸漸沒了聲音。
半晌,她突兀地換了話題:“賀竹之,你能給我講講,你丹院結業後,三年曆練的見聞嗎?”
賀風雖麵露好奇,但還是道:“當然可以。”
淩嵐喝著甜膩膩的甘美果露,出神地聽著賀風繪聲繪色的講述。
自己聽得入神,對方講的也陷入其中,一掃平日裡表現出的無所謂,哪還有堂堂賀門主的樣子,分明是一個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寶物和趣事拿出來與人分享炫耀的恣意少年。
三年遊曆,他深入過塞北大漠的奇詭之地,行旅至西南茂密的深林荒村,也曾遊覽柔婉富庶的江南水鄉,踏遍山水,覽儘四方。
但是淩嵐明白,這其中,他還略去了許多,例如他曾遇到的人,曾做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