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嵐長長呼出一口氣。
她道:“賀竹之,恕我此次愛莫能助,你……要如何解決?”
“這件事,我自會對淩霜宮有個交代。”賀風一本正經。
“宮主,休要聽他花言巧語魅惑人心。”女弟子目光銳利,“做了就是做了,總不會是人間話本子中所謂為了保護你所以才傷害你的那種什麼爛大街理由。”
賀風:“事實已經鑄定,我自不會妄談因由無端開脫,如今為向淩霜表我誠意歉心,我會給出諸位滿意的交代。”
女弟子咄咄逼人,語氣不善道:“不知你想怎麼個交代法?”
賀風:“換位重來。”
淩嵐一愣。
一炷香後,修仙界傳開了一則消息:淩宮與魔頭賀風於洺川江畔約戰,飛林遁水,大戰一百回合,最後以淩宮略勝一籌告終,賀風戰敗被俘虜至淩霜宮。
步轉回廊,簷下影晃。
淩嵐腳步輕快,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過後,她顯然已經忘了剛才宮門外的齟齬隔膜。
汗水混雜著激戰時澎湃的江水,幾乎將二人打個全濕。
“賀竹之,是我贏了!”淩嵐戰時意氣未消,“我打贏了如今的劍道第一。”
這是她第六次重複。
賀風負手跟於其後,並沒有不耐煩,從始至終盯著她的背影,應道:“是,你打贏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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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第一。”
“你不用強調這個‘劍道第一’。還有,你確定沒讓我吧?”
“你覺得我會在劍道一上不尊重對手,不尊重我的佩劍嗎?”
“那倒也是。除不用魔力這個外掛外,你的劍法確實一如往昔,招招不留情。”
“怎麼,淩宮這是又失望了?”賀風笑意悠長。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淩嵐選擇性耳背。
這時恰巧一女弟子匆促趕至:“宮主,有客人拿著你給的令牌,已經在殿中等候多時。”
二人眼皮同時異樣一跳,疑道:“誰?”
候客殿外,一襲頎長背影綽約於花影間。
“賀竹之,淩嵐!”
“重少?!”
少年依舊是一身白衣,大步流星跑來。
“怎麼樣,你們倆還好吧?”
賀風拆穿道:“你……又沒錢了?”
“滾吧你。”重少與他拉開距離,右肘搭在淩嵐肩上,“我是在酒肆中喝酒喝到一半,聽說你們在丹劍院被圍捉,才火急火燎趕來的。”
賀風斜眼瞥了一下對方的胳膊肘:“那你為何現在會出現在這裡?”
重少:“我在酒肆中聽說時都已經是好幾天之後的事了,我一路緊趕慢趕,趕到丹劍院竹林時才知道你和淩嵐二人已經闖了出去,這才來了淩霜宮。”
“而且,”重少衝賀風詭秘一笑,“我知道淩嵐一定會歡迎我來淩霜宮的。”
“當然。”淩嵐不假思索,“當初我說過,有朝一日我出去後,若有時機定會邀你來我家中一坐,我當以親手所釀佳醑相待。”
“嘖!可惜!”重少搖頭晃腦。
淩嵐:“可惜什麼?”
“某人就沒有這個榮幸嘍!”
這個某人是誰不言而喻。
賀風和淩嵐同時一怔。
此話雖是無心,卻恰好觸中了二人心中某些敏感的點。
經過淩霜宮外外門弟子的一番舊事重提,二人之間不可抑製地多了一絲不可言說的彆扭感。
就像是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縫,雖然幾近於無,可畢竟會漏風。
淩嵐選擇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可對方畢竟也不傻。
終究,還是微有不同了。
賀風:“淩嵐!”
“啊!”淩嵐回神。
“不知在下可否向姑娘討酒一壺,聊解己思?”
重少打趣道:“你彆想了,淩嵐說過這是她有段時間特意親手學釀的烈酒,隻給相知之人對酌。”
淩嵐:“如果我說不可呢?”
“嗯……”賀風捏著下巴想了想,“那我就纏到你願意賞酒為止。”
重少不由疑惑偏頭看賀風。
交情未到一定程度的兩人之間如此說其實是有點冒犯的,給人感覺帶有一種隱形強製的意味。
但不同的是,這是由賀風思忖良久後說出。
淩嵐偏頭:“臉皮厚度不減當初!”
重少看著倆人自然而然的表情,不禁咋舌。
許久他才終於插進兩人的話頭。
“對了,”重少示意遠處的人過來,“這是我在酒肆中結交的一個朋友,家道中落,如今與我一同結伴遊曆。”
淩嵐熱情道:“小友,歡迎你來……”
男子這時抬起了頭。
然而,這一動作卻生生遏止了淩嵐口中的話。
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四肢百骸驟然一疼,竟從心底生出一抹莫名的恐懼和不適!
賀風見狀手臂在其身後虛攔一下,謹慎問:“怎麼了?”
淩嵐回神:“沒事。”
隻見男子眉間含笑,作揖一禮:“見過淩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