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季初心中舒暢,鄭重地福身,朝池家主行了一禮,“多謝伯父體諒。”
正堂中肌膚白皙的女子優雅地向父親行禮,她笑容溫婉,臉頰處還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聽了父親吩咐進來的池家大公子池嚴看到這一幕,微微晃了神。
書香世家養育的女子,氣韻出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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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飄來彩霞的時候,季初才回到了定國公府。她想悄無聲息地離開,吩咐了雙青私下告知那些願意跟著她的陪嫁,至於上輩子不情願離開的人,她留下了身契和遣散銀。
事情都在小小的鳴翠閣進行。等到她有了空暇,才被人告知今日定國公府發生的事情,聶衡之活生生打死了一個婆子,婆子的家人全部割舌發賣!
季初毛骨悚然,她認識的聶衡之雖然脾氣暴躁惡劣,但氣的狠了也最多是踹府中的下人一腳。
她當初的婢女單紅就是被他一腳踹中了心窩子,雖吐了一口血但性命無礙。
想到如今的聶衡之輕描淡寫就要了一家人的命,季初心中發涼,她並不愚笨。當時慌亂,過了一會兒就想清楚了,這毒他原本可以避開的或者根本就是他自導自演……今日她不太想看到聶衡之。
“夫人,辛嬤嬤求見。”可惜,事不與願為,聶衡之的忠仆們永遠隻會站在聶衡之的角度立場著想。
季初臉色微變,想以身體不適為借口推掉。然而,辛嬤嬤跪在了門外。
“世子重傷又中了毒,身體虛弱,還望夫人能讓世子進藥。”
季初很想反駁,聶衡之不是也知道服下解毒丸嗎?什麼不肯用藥,通通都是他要挾她服侍的借口。
可這話,她不能說,傳到聶衡之耳中會觸動他敏感的神經,激發他的怒火。
“今日我身體著實不適,等世子用了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辛嬤嬤你清楚,我和世子已經沒關係了。”季初進去正房之前留下了一句話,語氣淡淡。
辛嬤嬤垂頭不語。
季初冷笑一聲,而後端著藥進去,轉到內室看向聶衡之的時候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聶衡之在笑,無聲的持續的笑,狹長的鳳眸幽幽地打量她,笑的她頭皮發麻。
“世子,用藥吧。”季初勉強保持鎮定,端著藥遞到他的唇邊。
“季初,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些手段上不得台麵,很陰毒。”聶衡之打掉了藥匙,直勾勾地盯著她。
季初不說話,隻一雙清澈的眼睛中透露出了她的所想,驕傲的聶世子該是光明正大地結束恩怨,不該使上不得台麵的後宅婦人手段。
聶衡之看懂了她的眼神,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麵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她們將我丟進了莊子裡麵,那間房很暗,隻有快到下午的時候才有一點光,那張床很硬很冷,很臟很惡心。”
不過是一句話,季初的眼神瞬間就變了,一個人不能動彈又無人照顧,她能想到會很不堪,可沒想到李氏狠心到這種地步。
那可是驕傲的不可一世的聶衡之!她比誰都清楚他的乾淨和挑剔,她們豈敢!
“她們是該死!”季初咬緊了牙根,眼眶有些濕,她曾經儘心嗬護過的驕傲,就那樣被毀了。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那雙鳳眸又開始執拗地盯著她,小心翼翼的還帶著濃重的委屈,以及乞求。
“季初,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季初愣了一下,彆過了眼沒有看他,“世子,用藥吧。”
她重新端起了藥碗。
……
次日不到卯時,季初連同婢女雙青以及十幾名陪嫁帶著整理好的嫁妝從國公府的角門出來。
許是定國公吩咐過,無人敢攔敢問她們。卯時,季初一行人坐著數輛馬車到了約定好的朱雀街。池家大公子領著商隊,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
遠遠地看到他們的身影,季初淺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