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皇帝再次召開鹽鐵專賣朝議,期間大農丞孔僅、東郭鹹陽奏請,“敢私鑄鐵器、煮鹽者,鈦左趾,沒入其器物!”
朝堂百官,無一人有異議,或者說,是無人作聲……
遂從當日起。
皇帝下詔,由孔僅、東郭鹹陽、桑弘羊三人共領鹽鐵事,正式施行鹽鐵專賣。
詔令下達後,冶鐵巨富臨邛卓氏,率先響應。
將家中礦山低價賣於朝廷,散去家中近千奴仆,舉家搬遷至茂陵,又獻錢百萬,資助徙邊貧民。
天子大悅。
言說卓氏佐國家之急、黎民重困,召卓氏家主卓承業為議郎,賜田十頃,布告天下!
是的。
卓承業並未死在廷尉府,那場揭發丞相的大案中,他活了下來。
擺在明麵上的原因,是卓承業除爵,掏錢贖罪。
錢好理解,爵從何來?
武功爵!
就是皇帝自創的那一套,買了可以優先做官、降罪的武功爵,卓氏不缺錢,自然買了,今日因此得救。
當然,這是明麵上的說法,私下裡、真正的原因,是他‘戴罪立功’成功了,皇帝放了一手。
否則真要殺人。
列侯的爵位也保不住!
冶鐵龍頭,臨邛卓氏的棄暗投明,替鹽鐵專賣注入了一支強心劑,而卓氏倒戈,帶來的遠不止如此。
還有……
尚冠後街。
一塊高掛‘杜’字匾額的宅院前,兵卒林立,為首一名隊率抬了抬眼,大手一揮:“進,抄家!”
“放肆,你們乾什麼,可知我京兆杜氏?”
“知道,抄的就是你家!”
相同情形,不止長安,在大漢各郡都有上演,被抄家者無一不是當地豪族。
如果仔細看,便會發覺,這些人都曾出現在一張紙上,一張被李蔡燒成灰燼的紙……
他們,都曾因紙張的出現,記恨太子宮。
欲要扶持新儲君……
這一幕,自然是劉據推動,不久前,太子與大農丞孔僅做了個交易。
孔僅不再盯著桌氏,轉而盯上這些遍布各郡的豪族,無需他主動做些什麼,隻需在推行鹽鐵過程中,秉公執法!
而太子,將會記下他的人情。
日後必有所報。
從今日情形已經能看出答案,孔僅賣了太子宮一個麵子。
那些對太子宮充滿敵意的豪族,他們連爭儲都敢插一手,鹽鐵上豈能不陽奉陰違?
天高皇帝遠、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官商勾結、瞞上欺下等等等等,能使的陰招隨手拈來。
想鑽空子,辦法始終有。
隻要他們用了,一直盯著他們的大農丞,政績就來了。
普通商賈孔僅自己能收拾便自己來,他搞不定,就呼叫增援,張湯一出場,那必然是連根拔!
商賈夥同郡守、縣令,有一個算一個,隻要觸犯了律令,全部打包帶走。
正好。
東一個,西一個,地方都被震懾的服服帖帖。
搞死一個丞相,劉據不僅允了一個人情,在卓氏哪兒,還有一個承諾……
且說。
長安城南麵有三道城門。
緊挨未央宮的叫西安門,緊挨長樂宮的叫覆盎門,出了覆盎門,上了官道,行出五裡,便遇一河。
此河名:昆明渠。
而在渠水旁,有一座拔地而起的宮苑,名:博望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