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蔡死後,莊青翟接任丞相位,與張湯不睦,兩人互相仇視,於朝堂明爭暗鬥,結局卻是:
張湯自殺!
莊青翟同樣自殺!
爭來爭來,兩人都落了個一場空……
當然了,現在說的是原本曆史時空的走向,劉據察覺到這一絲苗頭時,果斷對莊青翟說出了最優解——辭官!
給某位朱姓皇帝當丞相,十死無生。
給當今皇帝當丞相,九死一生。
都碰不得呀!
莊青翟現在接任丞相,完全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危險不說,而且還有一個張湯虎視眈眈。
不是不能爭,是根本沒必要,爭著跳火坑?
然而。
這些話劉據卻沒法直接對莊青翟說,隻能編編,從側麵論述辭官的必要性:
“細數前幾位丞相,無一不是兢兢戰戰、如履薄冰,下有禦史大夫掣肘,上有內朝分權。”
“處處都是禁製!”
“況且張湯為官多年,黨羽遍布朝野、地方,少傅久不在官場,如何相爭?”
劉據話語懇切,可莊青翟沒有退卻之意。
太子仍稱呼他為‘少傅’,莊青翟很欣慰,但俗話說,人活臉、樹活皮,讓他不戰而退,是萬萬不可能的。
通往東闕的宮牆間。
莊青翟重新邁步,語氣堅定,“臣清楚丞相之位難坐,可朝中三公九卿,哪一個不難?”
“上有君威,下有政敵。”
“難,不是退縮的理由,至於殿下提及的張湯黨羽,鬥不鬥的過,得鬥過才知道!”
說著。
這位前太子少傅對著劉據一拱手,正色言道,“殿下好意,臣心領了,感激莫名!”
“臣現為丞相,殿下不宜過多接觸。”
“告辭。”
話罷,莊青翟直起身子,大踏步離去。
未央宮高聳的宮牆下,太子立於後方,神色複雜地望著那道獨自離去的背影。
到了今日,他們二人的師徒名分已論不得。
再見麵。
唯有君臣而已……
同樣是出東闕,同道,卻無法再同路,莊青翟去丞相府,而劉據回太子宮。
“殿下。”
“盯著點丞相,有大的變動,及時來報。”師徒名分散了,但情誼仍在,劉據終究無法坐視莊青翟步李蔡後塵。
得了命令的金日磾沉聲道:“是!”
丞相府。
莊青翟返回官署後,人人都能看出丞相神情不悅,小吏匆匆而來,放下公文,又匆匆而走。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在丞相府這座小小‘廟堂’內,主官換了,下麵的屬官自然也會換。
那些李蔡親自征辟的親信,曾經和他一起在府門前硬頂太子的親信,無需莊青翟出手,便自行掛印離去。
有人去,就有人來。
莊青翟怎麼說都是開國勳貴之後,又曾擔任過禦史大夫,資曆、名聲都有。
他要招募屬僚,還是填補丞相府的肥缺,來投者猶如過江之鯽,多不勝數。
人一多,成分便雜。
莊青翟執掌丞相府時間太短,急於充斥臣屬,收入府中的難免泥沙俱下。
此刻。
就有三位‘彆有用心’之人,一同前來。
“丞相,禦史大夫此舉太過囂張跋扈!”公房內,丞相長史邊通麵露不忿,替莊青翟打抱不平道:
“張湯根本就是目中無人!”
“今日朝會,他竟屢屢越俎代庖,邊事、政務上,丞相都沒開口,他居然橫插一手,無禮至極!”
莊青翟聞言,抬眼瞅過去,沒有作聲。
隻是臉色又難看幾分。
“丞相。”
立於下首的另一位丞相長史王朝,姓王、名朝,王朝接道:“斷不可放任張湯為所欲為,否則丞相威嚴何在?”
“不錯!”
依舊是一位丞相長史,朱買臣神情誠摯,拱手作揖道:“張湯此人心狠手辣、貪得無厭!”
“丞相若是對今日之舉無動於衷,將來對方必會得寸進尺,絕不能放縱!”
他們三人不僅是來表達態度,怎麼扳回局麵的方法都想好了,朱買臣正要再說。
“行了。”
莊青翟卻擺手打斷他們,“老夫知道你們什麼意思,可我初任丞相,此時節不要耍些小手段。”
“先熟悉政務才是正題!”
“散了吧。”
今日朝會上張湯對政務的遊刃有餘,給莊青翟留下深刻印象,他一個丞相,如果連正事都沒有對方做得好。
僅憑歪門邪道又有何用?
丞相發話,三位丞相長史也沒過多糾纏,各自施禮離去。
等出了門。
三位默契的放慢腳步,低聲交談著。
“丞相低估了張湯的狠辣,那廝隻要動了手,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嘿,正好。”
王朝淺笑道:“張湯想搶丞相之位,與丞相的關係遲早會水火不容,我們等著便是。”
邊通跟著笑,冷笑,“到時丞相與其矛盾爆發,我們就有了報仇的機會!”
說話間。
他忽然看向右側沉默的朱買臣,“我與王兄都和張湯有仇,這才聚在丞相身邊,你呢?”
“也和張湯有仇?”
朱買臣已有六十餘歲,臉頰皺眉密布,行動舉止老態龍鐘,對邊通的話回以輕歎,“是啊,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