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王朝追問道:“不知是何仇怨,我等竟不知?”
“嗬嗬。”
朱買臣麵上閃過一絲落寞,隻輕笑搖頭,見他不願提,其他兩位挑了挑眉,沒再多問。
與張湯有仇的人很多,原因多種多樣,不過最多的,還是殺父、殺母、殺親友的大仇!
畢竟張湯的整個升職史,都充斥著‘殺殺殺’。
殺宗室,殺官吏。
殺得最多的,還是地方豪強大家……
那麼,此刻的三人,也是因‘殺’與張湯結仇的嗎?
王朝、邊通不是!
王朝,齊地人,因為懂得方術,曾經官至右內史;邊通,學縱橫之術,曾經官至濟南國國相。
兩人中途因故免官,在張湯哪受過羞辱。
遂含恨在心。
眼下他們衝出來攛掇莊青翟對付張湯,與其說是報仇,不如說是打著報仇旗號,趁機攀附丞相!
而朱買臣。
他的仇怨便是最普遍的那種仇了,大仇,非報不可!
朱買臣的仕途非常坎坷,從一名郡縣的差役做起,得了貴人舉薦,升任中大夫,卻因犯事被免官。
後來。
朝廷啟用他為會稽郡太守,有功,提拔為主爵都尉,位列九卿。
再後來,他又因犯法被免官。
直到最近,才借著李蔡死、莊青翟升,成為丞相長史。
起起伏伏數十年,履曆之複雜,旁人看了都直皺眉頭,也正是在這份繁複的履曆下。
已經沒人知道,他朱買臣為何與張湯結仇了……
嗬。
可朱買臣一直都記得,記得當初那位將自己從一介差役,舉薦到中大夫的貴人。
那位,是前中散大夫。
莊助!
……
……
元狩四年的雪,來的比以往更早一些,大雪落京城,將天地染成白茫茫一片。
雪一直下。
尋常百姓家早早備好所需,待在屋子裡貓冬,朝堂上的暗潮洶湧,好似也被這場冬日的雪凍住,陷入遲緩。
不過深冬之際,仍有幾件事值得一提
第一。
可能是生子、生子的念叨多了,大雪紛飛時,未央宮傳出喜訊,李姬誕下一名男嬰。
是為:皇三子。
大喜之日,常寧殿有一位女官失蹤……
第二。
酒泉郡月前來報,匈奴來犯,狄山所在烽障被敵軍攻破,匈奴人割其首級離去。
自此以後。
朝堂上,再無人提和親之事……
第三。
右內史汲黯年老,天子賜其歸鄉,遷定襄太守義縱,義妁弟弟,為右內史。
第四。
遷中尉丞楊仆,為主爵都尉,位列九卿。
第五。
遷河內太守王溫舒,為中尉,位列九卿……
在以上幾件大事中,第一件,李姬生子屬於皇家私事,第二與第三件,狄山與汲黯,則是和親事件的餘聲。
不過從這場‘餘聲’裡,皇帝拉開了‘遷官’大幕。
而且被提拔之人,都有一個顯著標簽。
酷吏!
義縱、楊仆、王溫舒,皆是酷吏。
其中新任中尉王溫舒,嗜殺成性,手段酷烈,是當朝禦史大夫張湯的親信……
一係列的官員任免下來,彆人什麼感受,尚不知曉,但丞相莊青翟,頓感壓力山大!
這股壓力。
有來自於張湯及其黨羽的,也有來自皇帝的。
莊青翟總感覺,陛下是不是在給張湯找幫手?看看這提拔的,都是些什麼人,除了酷吏、還是酷吏!
隨著時間流逝,事實證明。
莊青翟的感覺沒錯。
自那日禦史大夫主導朝議後,再往後的朝會,張湯依舊占據壓倒性優勢。
等王溫舒一眾新九卿位列朝堂後,莊青翟徹底沒了冒頭機會,他一說見解,就有人挑刺。
張湯一開口,就有人支持。
皇帝仿佛看不到朝中的爭鬥一樣,政務來了,又有人說出合適意見,他便點頭采納。
反正皇帝按流程辦事,誰都挑不出毛病。
久而久之。
一個現象不可避免的出現了,群臣奏事先報禦史大夫,再由禦史大夫向上轉達。
皇帝下詔書,也先下至禦史大夫,再達丞相!
如此一個循環形成後,丞相……
被架空了!
被理應在他下麵的禦史大夫架空,而且張湯也沒有留絲毫情麵,群臣敢來奏事,他就敢處置。
丞相府門可羅雀,禦史大夫府卻門庭若市。
到了這個時候。
莊青翟是真的有點惱了,什麼意思?
欺負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