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如此。”
衛青看了鹹宣一眼,指了指鄰座的位子,“坐下用宴,我自己來。”
“是。”
鹹宣應了一聲,坐回自己位子,但看他那時刻準備著再次斟酒的架勢,衛青就知道自己白費了口舌。
此刻。
在這【春風樓】二樓最好的一處雅間內,太子劉據作為宴會發起者,坐於主位。
左側是衛青,鹹宣。
右側是霍去病,霍光。
今日這場宴會,本是劉據為了答謝鹹宣,之前在張湯一案中,人家多次賣麵子,他不能沒有表示。
要宴請鹹宣,就得把舅舅衛青也一並請來。
須知道。
人家鹹宣能賣太子宮麵子,主要是衝著衛青,要答謝,肯定不能繞過中間人呐,否則就是不講規矩……
請了衛青,霍去病自然不能落下,霍去病都來了,小霍是不是也得讓讓?
正好。
他們一起來,跟鹹宣認識認識,也算擴充人脈。
隻是左內史在宴席上,儘顧著服侍大將軍用宴,沒能體會到太子殿下的良苦用心……
鹹宣,河東人士。
初為河東郡小吏,某一天,他機遇到了,恰逢大將軍派人去河東郡買馬,見他勤勉能乾,提了一手。
隨即。
鹹宣直入京城,多年後,官居左內史……
大漢的官員選拔製度就是如此奇妙,隻要有能耐,商人能當大農丞,小吏也能一步登天!
誠然。
征辟製、察舉製有利有弊,隻是此事不在今天的討論範圍,暫且不提。
說回宴席。
衛青見鹹宣不聽勸,索性放下酒盞,不喝了,看向正在和霍去病笑談的太子,“張湯一事,殿下可留有隱患?”
聞聲,屋內閒談漸止。
劉據正色道:“舅舅放心,此事上,我大多是順勢而為,並沒有留下什麼隱患。”
衛青微微頷首,“那便好。”
之前三公爭鬥,他依舊秉承著事不關己、沉默不語,但不說、不參與,不代表衛青看不清。
對於張湯的下台。
事後一琢磨,大將軍也就明白個七七八八。
他現在問劉據,就是在確保自己這個‘東奔西走’的外甥,沒有觸陛下的黴頭……
此刻兩人的談話,比較隱晦,但屋內幾人都聽得懂。
霍去病挑了挑眉,接過話頭,“我倒是認為殿下做的沒問題,麾下賓客來求,如果漠不關心,以後如何服眾?”
“如何吸引他人來投?”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有些事情,該注意還是得注意。
事關陛下謀劃,不宜說太多。
消解了心中疑慮,衛青適時扯開話題,劉據等人也默契的繞開此事,觥籌交錯聲再起。
不談正事,自然談回閒事。
說著說著。
大夥就說到了劉據整的新酒樓上。
長安百姓不知【春風樓】背後老板是誰,但在朝堂上層,這並不是一個秘密。
太子把自己身邊的小太監推出來作擋箭牌,有遮掩的意思,卻不多……
一看炒菜,再一打聽‘魏’東家。
沒跑了。
準是太子弄的!
“我見此處規模頗大,殿下不像是鬨著玩的。”衛青疑惑道:“太子宮缺錢?”
舅舅這一問,問到了外甥的心坎裡,劉據調門都高了幾度,“缺啊!怎麼不缺!”
就是為了撈錢,他才費勁巴拉的弄酒樓。
高級酒樓!
此處的高級,倒不是體現在裝修上,先前說低調奢華有內涵,僅僅是套話,其實也就規模大,裝修雅致一些。
外在上。
劉據沒有弄花裡胡哨、超出這個時代認知的東西,真正體現高級的,是內裡的招牌,炒菜!
誒。
彆看這玩意兒劉據弄起來容易,未央宮也學了去,甚至是與太子宮交好的大臣,府上都有學。
可是,皇帝、太子、大臣們能學,不意味著,尋常百姓家也能這麼搞。
一來。
冶鐵工藝與經濟水平,尚不能支持家家戶戶一口大鐵鍋。
二來。
油脂也是個問題,炒菜肯定離不開油,眼下人們獲取油脂主要是以動物油為主。
但豬、牛、羊,皇宮裡能天天殺著吃肉、煉油,平常人可不行,想要每一道菜都帶油水,對百姓來說,很難。
之所以說了這麼多難處呢,其實是想鋪墊一個現象,春風樓的價格,很貴!
如果再加上點與太子宮似有似無的傳聞,那便是——
非常貴!
劉據在交代魏小公公開辦春風樓時,已經明確指定了目標客戶,“專掙有錢人的錢!”
長安城可能缺任何東西。
唯獨不會缺有錢人。
春風樓開業時,有奔著稀奇吃食來的,有奔著太子宮傳聞的,更有甚者,清楚背後東家是誰,專門來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