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據沒有固執,深施一禮,轉身便走。
醫者已經送到,之後的事情他待在這裡也無濟於事,不過臨上馬車時,劉據吩咐車駕走一趟博望苑。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該醫學館內的醫者效力的時候了!
“陛下。”
看著太子車駕遠離,宦者令小心的勸著皇帝,“陛下,咱們也……”
“朕讓你召太醫召了嗎?”皇帝冷聲打斷,見宦者令語塞,劉徹聲音低沉下來,“快去召!”
“都召來!”
“治不好冠軍侯,朕留著他們還有何用!”
宦者令一見如此,臉上儘是痛苦之色,知道自己苦勸無用,退至一旁,吩咐人通傳太醫的同時,小聲道:
“快去找皇後……”
長楊宮殿內。
燈火通明,殿側撒著一圈白灰,起到基本的防範作用,方法傳自《周禮》:以蜃炭攻之,以灰灑毒之。
蜃炭,即生石灰。
唐安進殿後,掃視了一圈,除了對滿殿持刀披甲的壯漢皺了皺眉,其他措施並沒有差錯。
當下殿內的兵卒,都是霍去病的親兵,明知自家將軍染了疫病,依舊寸步不離。
每進來一個醫者,他們都瞪著銅鈴般的眼珠子。
不知為何。
他們的眼神總帶著點殺意。
“各位將軍,你等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們與冠軍侯共處一室,並不是什麼好事。”義妁看著眾兵卒道。
“我們不怕死!”
一個親兵緊握腰間刀柄,語氣沉悶堅毅,其他兵卒同樣按住長刀,一動不動。
在他們之間,傳遞著一股壓抑的情緒。
義妁麵不改色,她去過軍營很多次,知道些兵卒的心思,“我說的不好,不是對伱們不好。”
“是對冠軍侯的病情不好。”
不出所料。
此話一出口,周圍緊盯著的親兵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隊率揮了揮手,“你們出去,俺盯著!”
等一眾屬下退出去,隊率看向義妁,“先前來了幾個太醫,畏畏縮縮,連將軍的身都沒近。”
“望了兩眼就說無藥可救。”
“你們幾個膽子比他們大,如果能治好俺家將軍,俺給你們磕頭!可如果再給一句無藥可救……”
隊率語氣森然,“不管你們是太醫、禦醫,今天都彆想活著走出這個門!”
義妁微微點頭。
沒有半分反駁,隻說道:“將軍,為了冠軍侯好,還請你們以後用絲巾布帛掩住口鼻。”
身後隊率二話不說,當即裁下一截衣擺,他的動作義妁已經不去看,而是轉身走向床榻。
這時。
宋邑、唐安兩人已經完成了初步診斷,一人搭住霍去病手腕,一人則去看床榻下的夜壺。
“數脈。”
“小便發黃。”
見義妁走近,他們二人又說道:“體表發熱,呼吸粗重。”
義妁聞言輕輕頷首,朝床榻上的霍去病道了一句:“將軍,無禮了。”
再看此刻的霍去病,以往鋒芒畢露的漢子,現如今臉色卡白,眼神暗淡,無力地躺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