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示弱,儘皆起身按劍。
“列位,今日是策問,現在是在博望苑!”莊青翟掃視一周,先是用眼神迫使眾人坐下來。
隨後才看向對麵的儒家門人。
“秦亡有秦亡的原因,說法不一,但我大漢高皇帝鏟除暴政,與民生息,卻是毋庸置疑!”
“立國以來,繼高皇帝之後,我漢家又有孝文、孝景兩位賢君,施行無為而治,休養生息。”
“那番盛世之相,乃道家黃老之學使然,是也不是?”
是。
都搬出了文帝、景帝,必須是。
但孔安國避開了正麵回答,義正詞嚴道:“黃老之學已經過時,如今是以儒術治國!”
“陛下數征匈奴,揚我國威,開疆擴土,今日之盛世遠盛以往!”孔安國直視莊青翟,喝問道:
“這番盛世之相,乃儒家思想使然。”
“是也不是!?”
你搬出曆代先帝,我抬出當今天子,誰又怕了誰呢。
誰敢說當今天子治下,不如曆代先君?
誰敢?
無人敢。
所以孔安國一番話罷,殿內氣氛凝滯下來。
先前法家子弟的憤怒被壓下,可怒火仍在他們心中燃燒,道家、墨家不忿,其他諸家,同樣如此。
壓抑的沉默在殿內延續,無形的火花在中央碰撞,空氣即將被點燃的前一刻,有一人,他先爆發了!
“嘭!”
李廣怒不可遏,一拍桌案,指著孔安國破口大罵,“老子在漠北跟匈奴人打生打死的時候,你個婢子養的在哪!”
“我隴西兒郎戰死沙場的時候,你又在哪!開疆擴土的盛世,都是你儒家功勞?”
“狗屁儒家!”
“來來,老夫今天就來試試,看看你用那張嘴皮子,到底能不能揚我國威!”
說著話。
這位已經做完了拍桌子、擼袖子的動作,下一步就是起身開打的架勢。
被李廣喝罵的孔安國,此刻也第一次出現了惱羞成怒的神情,先前與諸家對噴,他都沒有如此失態。
委實是李廣罵的太臟!
況且,大家都是文雅人,引經據典不足為奇,哪有一上來就噴臟話的?
還要動武?
現在的動武,與先前諸位文士按劍的情況可不同,現在麵對的,是一群武夫殺才!
儒生們臉上變了色,莊青翟等人也微微動容,好在李廣領著一群壯漢要撲上去時……
“武陽侯,不得無禮!”一直旁觀的太子出聲喊道。
李廣聞言,循聲望去,“殿下,這廝空有一張嘴,隻會誇誇其談,與其聽他狂吠,不如讓老夫……”
“武陽侯!”
劉據語氣加重了幾分,“你且坐回去,今日來者皆是客,孤說了暢所欲言。”
見太子眉頭微蹙,李廣憤怒的神情僵了一陣,轉瞬間臉色立即變換,尷尬笑道:“哈哈,殿下說的是。”
“老夫魯莽了魯莽了。”
等他重新坐定,又給太子賠了幾個笑臉,可一轉頭看向孔安國,笑臉頓時垮下來。
顯然,太子的麵子要給。
可對麵那廝,該不爽還是要不爽。
“諸位。”端坐主位上的劉據平靜道:“孤一向認為,理越辯越明,所以讓你等各抒己見,暢所欲言。”
“但是,孤這兒是博望苑,是接士殿,不是演武場。”
“請克製。”
他隻說了這兩句,控完場,抬手朝前伸了一下,示意你們繼續,該吵吵,該罵罵,不用顧忌自己。
諸子百家聚在一起,不發生爭執才不正常,罵戰從春秋時期一直延續至今。
劉據沒有調解的想法,對剛才的一幕也早有預料。
說實話。
他樂於見到爭吵的發生,大浪淘沙,能在爭執、辯論中脫穎而出的人物,才值得他招攬。
諸家也都明白這個道理,故而在之後的對噴中,換小輩們衝鋒陷陣。
先前的大佬交鋒,僅僅是在明確敵我。
什麼?
不是說其他諸家都與儒家對立嗎?怎麼還要分敵我?
嗐!儒家和其他幾家全都不對付,可其他幾家內部,同樣矛盾重重啊!
比如名家,儒家看他們不順眼,道家也看不慣他們。
還有法家。
秦國律法嚴苛,繃得太緊,等到大漢建立初期,來了一個大反彈,直接無為而治。
法家緊,道家鬆,這兩家根本尿不到一個壺裡。
但眼下大佬相繼開口後,他們都忍住了矛盾,形成默契,共擊大敵——儒家。
儒家沒慫,冒頭一個,懟一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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