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今天這種困境,麗塔·斯基特不知道後悔過多少次,但是她自己心裡明白,當她站在命運岔路口上的時候,做出這種選擇是必然的。
沒辦法,好奇心不光會害死貓,還會害死一個熱愛八卦的記者。
最初的最初,應該是她受到維德·格雷的委托,去跟蹤一夥可疑的狼人。
在那艘船上,麗塔·斯基特無意中發現,一些魔法部的官員也乘坐了這種慢騰騰的麻瓜交通工具,她不假思索地順便竊聽了一陣,希望能抓到一些猛料。
猛料果然很猛。
一個叫烏姆裡奇的魔法部官員從穿著打扮到舉止言談都十分奇葩,讓見多識廣的麗塔也感到大開眼界。
烏姆裡奇在晚宴的時候,高談闊論應該怎樣對待麻瓜、啞炮和泥巴種,怎樣清除“肮臟的非人怪物”——
“我認為麻瓜是不配生存的——當然,他們已經在這個世界上了,偶爾也會有點用處,畢竟有些工作總得有人來做。”
“所以我們可以稍微寬容地對待他們——允許那些血統肮臟的人活著。”
“我認為,如果巫師能夠統治麻瓜,應該消滅那些不聽話的,把能馴化的留下來,像家畜一樣圈養。”
“他們不應該接受教育,也不應該有掌握武器的權力,麻瓜隻要學會工作就足夠了。”
“至於那些從麻瓜當中誕生的泥巴種,也不能讓他們掌握魔杖,這對巫師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還希望能推動魔法部出台新的政策,加強對非人類生物的管理。”
“比如擴大狼人捕捉計劃組,還有重新開啟清繳吸血鬼的行動——這些都很有必要。”
“巨人、媚娃、妖精、馬人還有人魚都要受到巫師的嚴格管理……它們必須要證明自己有存在的價值。”
“當然……我認為巨人還是全部弄死比較好,這種生物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向我們證明,造物主也不是完美的……”
因為坐在旁邊的都是等級比自己更低的魔法部官員,平時明裡暗裡也都支持純血論,希望巫師能掌握更大的權利,因此烏姆裡奇說話就有些肆無忌憚。
她是真不認為自己的言論有什麼問題,烏姆裡奇發自內心地認為這才是正確的、正義的,哪怕不被人理解,她也隻覺得自己曲高而和寡。
正是因為這種對自己的堅信,被很多人認為“邪惡得可怕”的烏姆裡奇甚至能施展守護神咒,這更加強了她對自己的信心。
她沒有注意到,哪怕是這些被她當做“同類”的巫師,在聽到烏姆裡奇種種冷血殘忍的措施時,臉上也露出了不適的表情。
她更沒有發現,此時房間角落掛窗簾的羅馬杆上,停著一隻小小的甲蟲。
麗塔·斯基特把烏姆裡奇的所有言論都記了下來——像這樣的黑料,她有一大堆,就等著什麼時候對方失勢了,好拿出來爆個大新聞。
怎樣成為一個成功的八卦記者?自然要看平時點點滴滴的積累。
剩下的時間裡,麗塔幾乎忘了維德的囑托,專心致誌地收集烏姆裡奇的黑料,越追蹤,越覺得這是一個寶藏。
但是對方魔法部副部長的職位又讓麗塔·斯基特十分顧忌,隻能像其它資料一樣暫時壓下來。
誰知等返回英國,她突然發現烏姆裡奇的地位並不像她自己所表現得那樣穩固——
福吉部長故意找了兩次茬,把烏姆裡奇手裡十分重要的工作交給了其他人,轉而讓她去檢查進出口坩堝的質量。
這基本都是實習生才需要負責的工作。
麗塔·斯基特確認這個人已經被權力的中心拋棄,立刻摩拳擦掌地就要把黑料抖出來,但考慮到副部長的職位並沒有真的被裁掉,麗塔就先拿一個桃色新聞試試水。
然而這一次,習慣誇大其詞的麗塔·斯基特儘管並沒有撒謊,卻踢到了一塊超乎想象的鐵板。
烏姆裡奇在魔法部部長麵前乖得像條狗,恨不得汪汪叫兩聲表現自己的忠心;但在魔法部,她其實掌握著不小的權力,還控製著好些底層的職員。
很快,麗塔·斯基特就遭到了報複,甚至不得不匆忙逃出英國。
幸好她的阿尼馬格斯形態一直沒有暴露,還有維德“借”給她的隱形衣,這讓麗塔的逃亡還算順利。
麗塔利用郵局的公共貓頭鷹,寄了一封送往國外的空白信件,然後變成甲蟲趴在貓頭鷹的背上,就這樣隨著貓頭鷹飛出了大不列顛島嶼。
原本她應該抵達開放包容的丹麥,但是當貓頭鷹飛在海上的時候,意外地被一艘麻瓜船隻打落了。
麗塔隨著貓頭鷹砸在船板上,可憐的貓頭鷹直接摔死,但甲蟲在將要落地的時候振翅飛了幾下,穩穩地落在甲板上的一堆麻繩裡。
那個時候,麗塔還以為這隻是一場不太幸運的事故。
——雖然沒聽說過麻瓜有吃貓頭鷹的習慣,但也許這些家夥有特殊的愛好呢?
麻瓜就是這麼野蠻粗魯。
麗塔·斯基特不屑地想著,然後思考自己該怎麼繼續航行。
不是她不會幻影移形,隻是麗塔·斯基特幻影移形的水平,不足以支撐她跨過漫長的海域,她可不想分體的慘劇發生在自己身上。
隨後,她聽到那兩個麻瓜的對話——
“大海上怎麼會有貓頭鷹?”
“貓頭鷹是巫師的信使,巫師們幾乎都會用貓頭鷹來送信——可悲的家夥,他們已
經遠遠落後於時代了。”
麗塔·斯基特心裡一驚。
這些麻瓜知道魔法界?他們是故意把貓頭鷹擊落的?
隨後,她聽到沉重的腳步聲朝這邊走來,急忙把自己微小的身軀又往麻繩縫隙當中擠了擠,探頭看過去。
曬得皮膚黝黑的男人俯身撿起死去的貓頭鷹,取下信件。
“上麵寫了什麼?”另一個年輕些的漁民好奇地問道。
“奇怪……”年長男人嘀咕道:“是一張白紙。”
他把信紙翻來覆去地看了看,還用粗糙手指搓了搓,似乎懷疑上麵隱藏著什麼機關。
隨後,他又把這張空白的信紙折起來,說:“也許是用隱形墨水寫的——帶回去讓他們看看。還有上麵的這個地址,也要調查一下。”
“那裡會住著巫師嗎?”
年輕漁民舔了舔嘴唇,渴望地問道。
“或許會。”年長的男人嗬嗬笑了起來:“如果真能抓住一兩個巫師,那我們這次就立大功了!”
“列夫,你見過巫師嗎?他們是不是真的能隱形?”
“沒見過,但聽說巫師不光自己能隱形,他們的房子也是隱形的——怎麼樣?你是不是也想成為巫師?”
“誰不想呢?”年輕漁民直白地說:“我要是會隱形,我就去偷銀行的金庫,然後再也不缺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