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莉小聲問:“看完以後,我可以回去嗎?”
胖女人奇怪地問:“回去做什麼呢?你喜歡牢房嗎?”
“不喜歡。”海莉搖搖頭,又說:“但是梅貝爾還在等我呢!”
胖女人摸了摸她細軟的頭發,說:“梅貝爾有梅貝爾的使命,你也有你的歸宿,要聽話哦,海莉。”
海莉身體微微抖了一下,她一言不發地低下頭。
胖女人讚揚道:“乖孩子。”
兩人安靜地坐了一陣,房間裡隻有翻書的聲音。
海莉很渴,但是她抬頭看了看女人,不敢提出喝水的要求。
她再次低下頭。
手中的繪本是小紅帽被大灰狼吃掉、又被獵人解救的故事。
繪本的角落裡,有人用鉛筆寫下了一個小小的、模糊的名字。
【薩拉赫】。
海莉記得那個奇怪的孩子,膚色很黑,在她們斜對麵的房間裡。
他有時會唱誰也聽不懂的歌,有時會用蹩腳的英語,跟他們描述各種草原上的動物,還有他為了取水跟其他小孩打架的故事。
聽起來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他在一個多月前,也被帶到這個地方看書嗎?
忽然,這間閱覽室的房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綠色衣服的女人站在門口。
“帶她進來。”
她說。
海莉被胖女人拉著手站起來,她茫然地回過頭,看到繪本裡的小紅帽被獵人帶著,開心地跟祖母團聚。
走廊的風帶動書頁,呼啦一聲,變成小紅帽被大灰狼一口吞掉的畫麵。
……
此刻,島上大部分區域其實都已經陷入了混亂。
無數奇奇怪怪的動物忽然冒了出來,它們有著可愛的外形,以及與外形並不相符的鋒利爪牙。
輕輕一揮,那麼粗的電纜和鐵架都能被切斷,安裝在圍牆上的自動機關槍還沒來得及發威,就被切割得四分五裂。
一些像麻雀的飛鳥從高空俯衝下來,尖銳的喙像子彈一樣洞穿了人的大腿,拿著槍的衛兵紛紛倒在地上發出慘叫。
拿著劍的武士大踏步地向前衝鋒,宛如家政婦的女人揮著修枝剪把衛兵的胳膊敲斷,還有手臂長短的小人、甚至拳頭大小的人偶呼喊著衝鋒,力氣大到能把成年人拍飛。
最奇葩的是,跟著一起攻擊基地的竟然還有掃把和簸箕——
細長的掃把明明沒有人操縱,卻瘋狂地轉動著,把武器和人一起砸了出去。
簸箕像錘子一樣敲打著,打得士兵們抱頭鼠竄。
有人暫時沒有被攻擊到,果斷地拿起槍反擊,“砰砰砰”的槍聲接連不斷地響起。
被打斷了一條腿的小貓,依靠剩下的三條腿,依然能夠矯健地跳躍撲擊。
其餘的人或者物哪怕被子彈打中,也好像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似的,隻是稍一停頓就立刻繼續攻擊。
隻有極少數會突然停止動作,撲通一聲倒下,再也沒有聲息。
“打頭!打這些怪物的頭!”
有人成功“擊殺”了一隻花豹,急忙把自己的經驗大聲分享給其他人。
努力不被狂轉的掃帚甩出去的士兵哭喊道:“這東西的頭在哪兒啊?你告訴我它在哪兒啊?”
掃帚頭上的那些細枝條怎麼看也不像是要害的樣子。
下一秒,士兵就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斜拋運動的弧線。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這樣倒黴,大部分襲擊者都有“頭”這個軀體部分存在。
於是原本散亂的子彈立刻集中射向頭部,最前麵的一個女仆腦袋幾乎被打成了篩子。
它麵前的士兵露出喜悅的笑容,大聲喊道:“去死吧,怪物!”
隨後,他臉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擊,整個人幾乎被嵌到地裡。
周圍一片寂靜。
在眾人驚恐的注視當中,無頭女仆伸手摸了摸自己隻剩下一小半的腦袋,忽然開啟了狂暴模式,瘋狂地朝周圍的士兵開始攻擊。
眾人幾乎被嚇破了膽子,尖叫一聲,扔下槍就往後逃跑
。
女仆怒吼著追了上去,然後就是各種奇形怪狀的襲擊者。
一群剛被放出來的獵犬迎麵就看到無頭女仆狂奔而來,恐懼地嗚咽一聲,夾著尾巴轉身就跑,一路留下“嚶嚶嚶”的慘叫聲。
眾人根本顧不上反擊,隻恨自己少生了兩條腿。
“嗡————”
島上的嗡鳴聲忽然響了起來。
大家都知道,當這個聲音響起來的時候,意味著島上開啟了強磁場,大部分人此時都會安靜地待在房間內,需要外出巡邏的人員也會穿著防輻射服。
眾人跑著跑著,忽然發現身後的喊殺聲少了許多。
他們遲疑地停下腳步,回過頭,就見剛才還不可一世的襲擊者們都倒在地上,如同破銅爛鐵,隻有少數幾個還能做出垂死掙紮的模樣。
士兵們怔了一下,然後全都歡呼起來,還有人跳過去,踩在襲擊者身上蹦跳了兩下。
他們知道強磁場對自己的身體也有傷害,但那又怎麼樣?總比被怪物殺了強。
此時,趁著魔偶們分散了基地內的人手,已經潛入基地的維德和鄧布利多也聽到了那陣聲音。
他們一個扶著桌子,一個靠在牆上,咬緊牙關默默忍耐。
水泥牆和屏蔽服已經幫他們擋住了大部分傷害,但即使隻剩下一點點影響,那種渾身包括內臟都猶如針刺的感覺也絕不好受。
維德看到校長的手臂也在微微顫抖,體貼地轉過視線。
跟魔力強大與否無關,甚至魔力越強,感知越敏銳,此時反而越不好受。
他們甚至無法使用鐵甲咒或者障礙咒一類的咒語去抵抗——所有離開身體的魔力都會被擾亂。
兩三秒鐘後,嗡鳴聲終於停止。
又過了好一會兒,維德才勉強站穩,此時冷汗已經濕透了他的後背。
“真厲害啊!”他忍不住說,解開屏蔽服說:“機器冷卻至少需要半個小時,這是我們的機會。”
“不要脫掉鬥篷。”鄧布利多阻止了他的動作,說:“也許他們還有類似的武器。”
“……是。”維德重新披好防護服,然後忽然問:“教授,您覺得……我們還需要對這些人留手嗎?”
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是一張張血淋淋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