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有的。
蘇蓁才回到自己院落前, 甚至連門都沒進,就感應到了師父的召喚。
她二話不說暗運靈力,試圖將那神念傳音隔絕在外。
雖然境界差了一些, 但憑著精神異術的絕佳造詣, 愣是硬生生使出了尋常地仙境修士才能施展的咒印, 拒絕了一切外界靈力侵入元神。
“……”
玉塵仙尊的神念徹底失去了氣息。
蘇蓁鬆了口氣。
若是他執意要與她聯絡, 她那咒印未必擋得住,但她這麼做隻是擺出態度, 表示自己暫時不想聽。
他也就沒再繼續了。
蘇蓁腳步一頓,身形晃了晃, 不由停在了台階上。
“怎麼?”
蕭鬱從後麵走過來, 不著痕跡收回試圖攙扶的手,指尖在她的腰後一頓,虛虛劃過空氣,才落了下去。
“前輩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蘇蓁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下麵兩級石階上,兩人勉強能平視對方。
蘇蓁一看到他, 就免不了想起之前離譜荒唐的對話,隻覺得頭大如鬥。
她應付過各種人各種事,但這還真是頭一遭。
……不過這感覺倒是非常熟悉,大約是從第一次見他時就開始了。
“還有。”
蘇蓁抱起手臂,“前輩跟過來作甚?”
蕭鬱眨眨眼,“咱倆還沒告彆, 說不定你還有事呢?”
“我沒事了。”
蘇蓁隨口道,“還有, 你之前說的不對,我不急著折騰劍了,我要先研究複活球。”
聽到那三個字, 蕭鬱不由彎起嘴角,“要不要一起參詳?”
“不要。”
蘇蓁搖頭,“我習慣一個人乾這種事。”
蕭鬱也乾脆利落點頭,“那我回去了?”
蘇蓁沉吟一聲,“前輩……在淩霄峰有住處?你平素都歇在洞府裡?”
蕭鬱眼中笑意更甚,“也就是我入門後分來的院子,往日在裡麵閉關,如今也不怎麼歇了,最多看看書,你想過去?”
蘇蓁不由扭頭,“我隻是忽然想到,前輩來我這裡好幾回了,我卻不曾去過你那邊?”
“你想去瞧瞧?”
蕭鬱一愣,幾乎是喜上眉梢,“那是我的過錯,我給你賠個不是,且看你何時得空,下回邀請你過去?”
蘇蓁其實隻是隨口一說。
畢竟高手們的屋子也幾乎都是那樣。
左不過是滿地靈植,每株皆價值連城,欄檻牆柱,一磚一瓦,皆是珍稀靈礦,放在外麵都是人家咬牙買來打法寶的材料。
不過想想蕭鬱的性子,說不定住處還真會有些不同。
瞧這家夥一本正經道歉的姿態,蘇蓁又有些想笑,“我先閉關一陣子再說。”
遂與他告彆,轉身進了院子。
她掏出那甘木靈球,再次細細端詳,撫摸著上麵每一條花紋,將神識滲透其中,試圖感受它的過去。
可惜的是,這並非正常的法寶,不像是留春那般有劍靈,劍靈本身有記憶。
這複活球完完全全就是甘木枝條,那昆墟神樹本身也沒有靈智——應該是沒有吧?否則也早該修成妖身了。
木球上香氣氤氳,淺淡清新,其中透露著一股子強勁生機。
蘇蓁將木球擺在桌上,暗運靈力,眼前倏地盛開金輝,密密麻麻的咒文和微型的法陣浮現於空中。
關於煉器一道,蘇蓁隻是略懂一點,上輩子將留春升了一階,也花了她不少精力。
雖然其中過程也頗為麻煩,卻比從頭鍛造要簡單許多。
如今看著那些層疊錯落的秘咒和陣法,不由大為頭疼。
不過,若是能將裡麵的學問吃透,她或許也能複刻這種東西,乃至從中偷學一些醫修的手段。
畢竟涉及到修複元神,還是修複完全毀去的元神,等同於起死回生。
蘇蓁轉身去書房,抱出了一堆煉器典籍,悉數攤開在桌上,又拿來了幾塊靈石鑄的基台,一邊翻書一邊在台上嘗試著畫陣。
這完全不是她擅長的領域,最初自然是屢試屢敗,幾個時辰過去都毫無成績。
她乾脆起身,在院落外設下了最為複雜的結界,保證連敲門聲也傳不進來,便是擺出了不接受任何打擾的態度。
然後回來埋首書卷之中。
一晃就是幾個月。
她坐在桌邊幾乎都沒動過,徹底解析了最後一個法陣,還使了些手法,影響製作者的追蹤,至少不會再像之前那麼容易了。
或整齊或淩亂的手稿鋪滿桌麵,腳邊還散落了一堆卷軸竹簡。
蘇蓁站起來時,腦子裡還塞滿了錯綜複雜的咒文,隻覺得今夕何夕,恍恍惚惚。
她吹了會兒風清醒過來,撤掉院外的結界,掏出玉簡掃了一眼,先瞧見表姐表哥發來的問候,連忙抬手回了。
回複沒多久,就有人敲門了。
蘇蓁將石桌周邊收拾乾淨,就轉身去開門了。
“蓁蓁!”
門前站著兩個青年修士,皆高挑瘦削,容貌俊秀明麗,五官輪廓如出一轍,都是一身貴氣的裝束。
左邊那位率先走過來,“你……”
她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站在門口的表妹,“你的靈壓有點奇怪。”
蘇蓁眨眨眼,“表姐再仔細瞧瞧?”
裴循看了她半天,“絕不是化神境的靈壓,但究竟如何我也瞧不出來。”
蘇蓁歎了口氣,“我確實不是化神境了,但我還想再裝一裝化神境,可惜連你倆都瞞不過去,那些長老們豈不是一眼就能看穿?”
他倆都是地仙境,宗門裡天仙境和金仙境的長老還有很多位呢。
裴徉抱著手臂盯著她,“那你是什麼?”
蘇蓁仰起頭,“你猜。”
“大乘境了?”
裴徉懷疑地看著她,“你總不會真仙境了吧?你是不是……”
裴循走過來,伸手勾住表妹的胳膊,將人往院子裡帶,同時傳音道,“又去魔界了?身上可有契印?”
蘇蓁也往表姐身上一靠,反正後者比她高了半個頭,這動作做起來很是便宜,“去了,沒有。”
裴循鬆了口氣,“旁的你心裡有數,但這事可不要僥幸,若是帶著那個就莫要回來了,尋常人瞧不出來,師尊且不說,在我們那位師叔祖眼皮子底下,定然是藏不住的,也不曉得他是什麼脾性,萬一真是不喜歡魔修的,殺了你都沒處說理。”
裴徉也從後麵過來,扯住表妹的另一隻手臂,“不過這麼久過去了,我們都沒見著朝華仙尊,他就和人間蒸發了一樣。”
蘇蓁聽得心情複雜。
可不是從人界蒸發了嗎,因為大多數時候一直在魔界。
蘇蓁:“你倆說的話不是很矛盾?你們都見不著他,為啥覺得我就能跑到他眼皮底下?或許他早就不在人界了。”
“他如今在哪裡不好說,但過陣子說不定就會回來了。”
裴徉用看傻瓜的眼神看著小表妹,“你忘了仙盟會試?”
仙盟會試五十年一度,乃是五域的五大門派主辦,修真界所有的正派仙門修士,隻要加入了仙盟,年齡在五百歲以下,境界在金仙境以下,都可以參與。
前幾名的獎勵極為豐厚,要麼是極品的丹藥材料,要麼也得是仙器。
縱然拿不到整個大比的名次,下七境的每個境界都有單獨的比試,也分開排名,每個境界的前幾名仍然有巨大的好處。
下一屆仙盟會試是快要到了,而且因為每個門派給的名額有限,在那之前宗門內還要舉行一係列比試,讓弟子們爭搶那些名額。
蘇蓁:“……我確實忘了,畢竟我是半點興趣都沒有,我覺得他可能也沒有。”
上輩子她參加過太多次了。
“哈?”
裴徉奇怪地瞧著她,“你不就參加了一次麼,這就沒興趣了?上回你被人打得哭爹喊娘,還說下次一定要報複回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