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第19區在人們眼裡是“貧窮”、“混亂”的代名詞。
這裡的天空總是陰沉沉的,常年聚集著不知從哪漂來的煙霧,空氣中彌漫著不知名的怪味,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它們會不斷變化,有時還帶著芬香,讓生活在這裡的人們深刻體會到了什麼是“多味人生”。
教堂的鐘聲、雨聲,樓下的市場的吵鬨聲傳進科布多淩亂的單間,被吵醒的他翻身起床瞄一眼掛在牆上的鐘,早上十點。
愣了一會兒,他才想起自己已經辭職了,又重重的躺回到床上。
往常這時候,他應該在某地為追逐熱點而奔波,現在的他能做的隻有等電話。
門外傳來敲門聲,科布多側了下頭,馬上決定假裝外出不吭聲,他猜到那是來催收房租的克洛艾太太。
克洛艾太太敲了一會兒門沒見回應,就在門外大聲喊:“我知道你在裡麵,科布多,如果再不交房租的話,我隻能請你搬走了!”
頓了一會兒,克洛艾太太又強調了一聲:“我給您三天時間。”
科布多無力的閉上了眼睛用被子蒙上了頭。
作為一名記者,他或許不應該如此落魄,畢竟記者有25法郎的底薪,如果有文章被錄用還有額外獎勵,幸運的話他每月能拿到45法郎,這已經相當可觀了。
然而,住在這充滿廢氣和汙水的地方需要付出代價,他八歲的孩子因此得了哮喘需要長期服藥和治療,為了避開糟糕的空氣,他不得不讓妻子帶著孩子躲回鄉下。
於是,所有的重擔都壓在科布多一個人肩上。
生活費、醫療費、房租、電費……每個月都像噩夢似的周而複始的飛到他麵前。
而他,卻辭職了!
這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嗎?還是會將他們一家拖進深淵的一時衝動?
電話鈴響了,科布多猛地掀開被子,確認了鈴聲後就像被針紮似的從跳了起來衝向電話。
他剛想接起話筒又飛快的縮回了手,緊張的抹了一把臉好讓自己清醒些,這才小心翼翼的接起了電話。
失望馬上就爬到他臉上,依舊是克洛艾太太,她換了一種更有效的方式“騷擾”他。
掛上電話後,科布多癱坐在原地發了一會兒愣,忽然低頭痛哭起來。
他承受了太多無奈有過太多堅持,但一切都沒有變好反而往更糟的方向發展,他該怎麼辦?
電話鈴再次響起,科布多不耐煩的抓起電話叫道:“我知道,克洛艾太太,你贏了,我明天就搬出去……”
“什麼搬出去?”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清脆又略帶稚嫩的男聲。
科布多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夏爾先生?”
一愣之後科布多馬上轉變了語調:“不不,非常抱歉,夏爾先生,我以為……是彆人。不這不重要……”
“一個問題,科布多先生。”夏爾沒有介意,他說:“上次關於您的建議,似乎出了點意外!”
科布多一顆心再次沉了下去,他手裡雖然還握著話筒,但頭已經重得需要用手撐著。
“我認為我們要辦的不是普通的報紙!”話筒裡傳來夏爾平靜的聲音:“我們要辦的是軍報,不知道您是否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