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普爾前線已經玩嗨了。
他們在戰壕邊緣點起了一排排蠟燭,巧妙的立起工兵鍬遮住風,在晃動的燭光下,有人拉起手風琴,周圍聚著一大堆士兵,有英軍、有法軍也有德軍。
他們隨著手風琴的節奏唱起了各國流行的聖誕歌,不會唱的就胡亂跟著節奏哼,一邊唱一邊跳,還把懷裡珍藏的酒拿出來分享。
陣地間的無人區,在一塊相對平整的土地上,士兵們畫好一個足球場,用火把作為邊界,鐵絲網拉出球門,紮著一個稻草團當作足球,兩隊球員歡快的在場中奔跑爭搶。
克洛德上尉在場上做裁判,原本用於下令進攻的哨子完美的過渡成了足球口哨,他甚至還用顏料製作出了紅牌、黃牌。
看著場上“球員”全力狂奔,場外“觀眾”高聲歡呼,克洛德上尉心下有些苦澀。
他明白,這樣的快樂不過是一種“末日狂歡”罷了。
“也許明天就要在恐懼和無助中戰死,不如現在累死吧?這反而是一種幸福!”
這或許是所有人內心的寫照。
命運為什麼會把他們逼到這個地步!
這時,中尉德尼小跑過來叫住了正跟隨“球員”的克洛德上尉,湊上前耳語幾句。
克洛德上尉臉色一變,朝不遠處的警衛揚了揚頭:“巴雷,你來替我一下!”
巴雷聞聲上前從克洛德上尉手中接過哨子。
……
克洛德上尉匆匆鑽進作為指揮部的坑道,他與一名叫身材瘦削的士兵握了握手,麵無表情的問:“你說的都是真的?他們打算對我們實行抽殺令?”
“是的!”士兵點了點頭:“命令已經下達到敦刻爾克了,他們需要點時間與英國人討論這個問題,因為英國軍隊也參與其中,必須同時整頓才有效果。”
接著士兵就緊張的建議道:“上尉,恢複戰鬥吧……”
克洛德上尉輕輕搖頭打斷了士兵的話,他語帶譏諷:“如果我們恢複戰鬥,兩天時間會死多少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
按之前的傷亡率看兩天時間至少要傷亡幾十人。
而抽殺令,可能隻抽十幾人。
從數字來看是劃算的,克洛德上尉當然會選擇抽殺令。
德尼中尉急了:“可抽殺令對士兵而言是恥辱,上尉,我們會失去一切……”
克洛德上尉看得通透:“對於一個死人來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可我們該選誰?”德尼中尉問。
抽殺令最殘酷的,恰恰是讓士兵們自己選出受刑的那些人。
“算我一個。”克洛德上尉回答,語氣平靜。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可不是什麼光榮的事,但上尉依舊像往常一樣衝在最前頭。
就在坑道內陷入壓抑的氣氛中時,忽然有個通訊兵鑽進坑道興奮的報告:“上尉,您知道誰來了?”
“誰?”德尼中尉問,眼裡閃過一絲驚慌,難道步兵憲兵已經到了?坑道內其它人也變了臉色,隻有克洛德上尉默默的從口袋裡摸出煙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