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子就這麼一動不動等了半分鐘。
身後傳來一聲壓抑著的“媽的!”
說話的人似乎相當憤怒,說話時都帶了喘息。
是那個有些躁鬱症的孩子。
他容易衝動。
“我受不了了......”
他似乎在說服自己。
“我受不了了!”
“為什麼我們要遭受這些!”
“為什麼要被人打,為什麼不能活得像個人......”
他粗重地喘息著,說話的聲音因憤怒與不解而開始顫抖。
“為什麼?”
“好不容易有一個可以容身的地方,我就像抓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死死抓著,我不想有任何不安定的因素。我怕,我很怕......滾,滾出去......”
他說話的邏輯都出現了問題。
一時間蝶子都分不清那聲“滾”是在對誰說。
好壓抑。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無法呼吸。
她沒有說話。
竊竊私語又出現了。
像是扒著她的耳朵在說。
但她依舊聽不清那些聲音在說什麼。
蝶子感受到了憤怒。
極度的憤怒。
她應該怪誰呢?
後腦勺被用小石子砸了一下。
身後又傳來一聲怒罵。
“抱歉,織田先生。”蝶子自言自語一句。
起火了。
火紅的蝴蝶自蝶子身上騰起,浸滿了整個房間。
那個丟石子的孩子被眼前的場景嚇得尖叫一聲。
他足夠幸運,因為害怕沒有走進這間宿舍。
他死命向外跑去,眼睛大睜著,口中胡亂發出一些亂七八糟不成語句的詞彙。
起火了。
蝴蝶拖著美麗的火舌在空中翩翩飛舞著。
她要將這裡全部燒毀,燒毀那些令人憎惡的罪惡。
她不知道應該怪誰。
或許一把暢快的火能將她自己與所有罪惡一起埋葬。
蝶子彎起嘴角,淚水卻自眼眶如脫線的珍珠般墜落。
未落至地上就因高溫蒸發。
燒吧......都燒了吧......
劈裡啪啦的火焰聲中,竊竊私語終於儘數消散。
她隱隱約約聽到了驚恐的大喊。
有人喊著“著火了!”“救火!”
更多的則是雜亂的腳步聲,哭喊聲......
吸入口鼻的是滾燙的氣體。
她站著沒動。
發絲因為火舌的舔舐而微微蜷起,蝶子依舊沒有動。
不知為何,一段時間之後呼喊的人減少了。
周圍隻剩下“劈裡啪啦”的火焰燒灼聲。
陳舊的結構在火焰燒灼下終於難承其重,發出“咯咯咯”的碎裂聲。
蝶子閉上了雙眼。
在某一時刻,那用以承重的柱子發出一聲“哢”的輕響。
蝶子一咬牙,沒有挪動腳步。
重物帶著呼呼風聲直砸向她的頭。
有人猛地將她往前一拽。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以及建築材料碎屑的四處飛濺,蝶子發現自己被人拎了起來。
那人吃痛地呻吟一聲,纏滿繃帶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切——”他說,話音居然還是帶了笑意的,“果然出事了。”
“那東西真不簡單啊,居然還會針對人。”
“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沒跟他們回去。哈——你可是織田作領養的人,這一回我絕不會失手。”
蝶子的視線一片漆黑,什麼液體自那纏滿繃帶的手上緩緩流下,滴在蝶子的臉頰上。
“彆看。”那人說,“我先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