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對於濯池來說,比他想象中的艱難。
他儘量隻盯著黎寧了,可陌生的環境總是在餘光中凸顯自己的存在感。
電梯裡的金屬質感讓人心底發涼,他看向電梯屏幕上逐漸變少的數字,從下電梯到車裡的路是最難捱的,電梯內的空間狹小,濯池儘量凝神盯著黎寧的腳尖。
“濯池。”
他瞳孔顫了一下,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抬眸看向黎寧,隻看了一眼,而後又重新的低下了頭。
濯池穿的很多,都是紀醫生為他送來的,是為了防止發生意外他會碰到其他人而誘發病症。
不過他穿的衣服再多也不顯臃腫,他太瘦了,黎寧叫了聲濯池但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她隻是覺得這短短的在電梯裡的時間有些太過靜謐,她怕濯池會胡思亂想些其他的事。
“你會不會很熱?”
濯池猶豫了一下,他點了點頭。
對於濯池的回應黎寧很欣喜,她嗯了一聲“等一會上了車就可以脫掉了,司機和後座的位置隔板已經放下來了,保證你看不到其他人。”
電梯叮了一聲,濯池的身體微顫了一下,黎寧嘴裡安慰著“彆怕,幾步路就到了,跟著我吧。”
大廳裡空蕩蕩的,走路的聲音便格外清晰,濯池的腳步局促了很多,他緊緊跟在黎寧身後,手心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黎寧上前兩步拉開了車門的後座“來。”
的確,司機與後座之間已經拉上了擋板,司機經過培訓,不會主動開口說一句話,濯池的速度很快,他幾乎是竄進後座的,黎寧鬆了口氣,同樣的坐了上去,坐在了距離濯池距離最遠的地方。
濯池身處陌生的環境,身側一定要有人,在紀醫生和濯家的老爺子商量這件事的時候老爺子第一反應是讓紀巧本人陪同,但是遭到了她的反對。
她叫來了黎寧,把這件事情托付給了她。
這是一種脫敏治療,濯池對人類異常敏感,那就讓人小心翼翼的接觸他,慢慢的讓他適應,溫水煮青蛙,原本這個活是應該交給紀巧來做的。
可饒是和濯池相處了許久的紀巧也沒辦法確定自己可以正確的引導他,讓他在回家的過程中一點問題都不出。
她雖專業,但腦子裡都被專業的理論知識占滿了,對待濯池的治療一直是循序漸進小心翼翼的,雖然不想承認,但紀醫生的心裡有著濃厚的挫敗感,原因無他,這麼多年濯池一直沒有好轉。
如今黎寧出現了,紀醫生一定要再試一試,由她來進行脫敏治療已經是不行的了,濯池對她雖然比普通人接受度更高一點,但她已經被濯池劃了一道已經定了位置的警戒線,她已經無法再向前一步了。
她將黎寧當做了藥,不過她沒有規定用量和用法,隻是對黎寧說了句“自由發揮。”
車子裡裝了攝像頭,攝像頭那邊的紀巧看著攝像頭裡同樣安靜的兩人,有些不理解黎寧的特殊之處。
按照林醫生所說,這是個還算活潑的醫生,本以為她會喋喋不休的引導著濯池說話,可自從上了車黎寧就沒再說話,而且坐在了距離濯池較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