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能活很久。
或許人在死前會有感應,皇帝內心知道自己已命不久矣,他發自內心的道了句“朕有時...真的很羨慕你。”
他喉間漫上了一股血,突然嗆得他一陣咳嗽,血從他的嘴角流下,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可怨朕?”
清遠侯輕歎口氣“陛下是君,我是臣,自然不敢怨恨。”
是不敢,不是不怨。
皇帝心中駁雜,他艱難的側了側頭“是朕對不起你。”
清遠侯應當榮譽滿身,可因自己的打壓,逐漸成了個悠閒侯爺,他撤了清遠侯的官職,將他打發到偏遠的青州。
如今...如今在死前最後看了自己的,竟然是他。
竟然是自己一直忌憚之人。
可笑,真是可笑。
這帝王之路已經走到了頭,他閉上了眼睛,輕輕的道“他沒有死,對嗎。”
清遠侯應了一聲“自然,我兒必將會長命百歲。”
皇帝低低的笑,明白了什麼“朕先走了,這帝王的身份會落在誰的身上,朕甚是好奇。”
“陛下不必好奇,臣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非也...事情未成定論,你為何那麼篤定你會贏?”這句話像是耗費了皇帝所有的力氣,他急促的喘著氣,本能讓他想要攝取更多的氧氣。
清遠侯聲音平靜,將楚應枕與他的計劃說了出來,在蠻夷麵前假裝身死,在三皇子身後推波助瀾。
還有踏白軍所做之事,“梁洲的百姓們很好,陛下命令錢將軍撤兵,可我的踏白軍並不聽從朝廷的命令,蠻夷死了不少人,現在正寫了信向您問責,問您為何言而無信,不過這信件都被我們攔截了下來,陛下,您到底有沒有想過。”
他停頓了一下,見皇帝的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他才繼續道“您可知,我若是想反,您根本不會有任何招架之力。”
他又道“您又是否知曉,我兒...真的很苦,可我們在京城過的非常知足,這一切,還都要怪您的步步緊逼。”
空氣靜謐,皇帝剛剛吐出的汙血味道並不好聞,加上房間內還在燃燒的熏香,屋內的空氣隱隱讓人作嘔。
本來躺在龍榻上的人現已停止了呼吸,清遠侯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但他吐出一口濁氣,腦中頓時有一種清明之感。
如今他的孩子不必再畏畏縮縮,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陽光之下了。
他不再是傻子,草包,紈絝,若乾年之後,他會成為這天下最尊貴之人。
外麵響起了雷聲,清遠侯推開了窗,將皇帝嘴角的血都擦拭乾淨,才甩袖離開。
皇帝死之後,清遠侯給了他最後的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