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牧嗷嗷嚎了大半夜,才想起要訂機票追老婆。
隻是眼下他情緒起伏過大,情急之下一時無法變回人形。
周靳馳急得在原地轉圈圈,才想起打電話給閆生,衝著電話一通吼叫。
按道理來說,化成人形的動物是不能隨意在人類社會變回原形的。否則一旦被發現,很容易引起人類恐慌。
尤其像周家這種豪門,更加得小心謹慎。
畢竟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被人綁去做狗體研究。
電話那頭詭異地沉默了一陣,閆生才急忙出聲應允,趕緊去查雁雪意的航班。
在周靳馳控製不住煩躁的心情撕爛沙發,差點快把整個家都拆完時才終於接到閆生的回電。
德牧激動地跑去手機跟前,接通電話的同時恢複了人形。
“查到了嗎?”
“查到了。”閆生說,“雁先生是晚上九點半的飛機去了新市,到達新市後他並未在新市停留,而是直接打車去了火車站……”
閆生將他查到的路線一一彙報,周靳馳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雁雪意嬌生慣養,從來沒吃過苦,如今一個人輾轉坐飛機,去那麼偏僻的地方,吃得怎麼樣?睡得好不好?會不會累?
周靳馳越想越焦慮,緊擰著眉,“馬上替我訂一張今晚去新市的機票。”
閆生早已查過今晚的航班,立刻回道:“周總,今晚去新市的機票已售罄,最早一班在明天中午十一點……”
“我說了今晚就今晚。”周靳馳打斷他,不容置喙道,“訂不到今晚的機票,你明天不用去上班了。”
手握超級高薪的閆生兩隻狗耳朵一豎,立刻精神振奮,“是,我馬上去辦。”
-
經過半天一夜的趕路,雁雪意終於到達雪山腳下,他曾經居住過的小村落。
雪山常年冰雪覆蓋,天氣嚴寒,因而這一片稀落的小村莊居住的大多都是雪豹。
長大後的雪豹為了學習人類知識,獲取更好的生存經驗,會去鄰鎮讀書,參加高考。
雁雪意就是這個小村莊裡唯一一個考去大城市的雪豹。
回到熟悉的村落,抬眼望去,整個大地被白雪覆蓋,雁雪意雪豹的天性立刻釋放。
他放下行李,化為一隻皮毛極漂亮的雪豹撲進雪地裡打滾、奔騰,追逐自己的尾巴。
玩得不亦樂乎!
玩了好一會,雁雪意才趴到雪地上梳毛,將自己一身漂亮的毛發疏理得乾乾淨淨時,他忽地想到了周靳馳。
雁雪意耷拉著耳朵趴到地上,一雙剔透的眼珠子蔫蔫地掃過不遠處一隻瑟瑟發抖的小雪兔,閉目養神。
也不知道周靳馳怎麼樣了。
以往在家都是周靳馳為他梳毛。
每回那事結束,周靳馳都會一下一下撫摸他後背,哄他睡覺。那種感覺令雁雪意仿佛在被伴侶梳毛一般,十分舒服愜意。
雁雪意在雪地躺夠後才回了家。
他的鄰居是一隻雪豹奶奶,獨自帶著兩個十七歲正在讀高中的雪豹雙胞胎兄妹。
以前雁雪意還是一隻孤身小雪豹時,雪豹奶奶十分照顧他,每回吃飯都要喊上他。
雁雪意也會給兩個小雪豹輔導功課。
等他考去京市,手頭充裕一點後會經常寄一些錢和禮物回來。
走到小木屋邊,雁雪意看到前麵不遠處有兩隻雪豹在打架,在雪地裡翻來滾去,你揍我一下,我揍你一下,誰都不肯認輸。
直到發現雁雪意,兩隻雪豹才停下動作,警惕地匍匐著身子躲到雪地上觀察。
“雪梨、雪飛。”雁雪意衝他們招招手。
兩隻雪豹先是一愣,隨即似是認出了雁雪意,興奮地踏雪而來,抬著兩隻前爪撲到雁雪意身上。
雁雪意許久沒見這兩個小家夥,發現他們長大了不少,笑著摸了摸雪梨的腦袋,“你們在家有沒有聽奶奶的話?平時有沒有好好讀書、寫作業?”
雪飛見他隻摸雪梨的腦袋,一下子把雪梨擠開,將腦袋湊到雁雪意手下示意他摸。
雁雪意失笑,一視同仁地摸了他好幾下。
雪飛在他手底下高興地甩尾巴。
雪梨氣呼呼地撓了一把他甩個不停的尾巴。
聽到動靜的雪豹奶奶走出來,看到雁雪意的身影,很是意外——
“小意?你怎麼回來了?”雪豹奶奶往他身後看一眼,“就你一個人嗎?你男朋友沒陪你一起回來?”
雁雪意頓了下,笑著將手上的禮物交給雪豹奶奶,“我回來看看您和雪梨、雪飛。”
雪豹奶奶活得久,也懂些人情世故,一聽雁雪意轉移了話題就知道不對勁。
“吃飯了嗎?”她笑著將人招呼進屋,“昨天雪飛抓了一隻山羊,剛好今天你回來,今晚我們就吃烤全羊……”
看到雁雪意和奶奶手上拎著的禮物,雪梨、雪飛對視一眼,興衝衝地變回人形跟進去。
雁雪意答應過他們,隻要他們這次成績考得好,就給他們買遊戲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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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周靳馳一路輾轉來到雪山腳下,在勉強找回一格信號的地方撥通了閆生的電話。
電話那頭接起,閆生道:“周總,您父親正在找您,他讓您趕緊回來。您雖然是德牧,但長期生活在平原,養尊處優,不適宜雪山那樣的氣候與高原。而且我們最後查到的隻是雁先生的付款記錄,這並不證明雁先生就在雪山……”
周靳馳皺起眉,不耐煩地打斷他,“行了,快把雁雪意最後的行程和手機信號消失的地方發給我。還有——彆給我爸透露我和雁雪意的事,你就說我們出去旅遊了,公司他愛管不管。說錯一個字,你就不用在我身邊呆著了。”
閆生:“……是。”
掛了電話,周靳馳看閆生發來的消息。
雁雪意最後的消費是在距雪山不遠處的一家小賣部,踏進雪山後手機就沒了信號。
這裡連地圖都不管用,周靳馳憑著大概的位置繞著外圍轉了一圈,才摸到那家小賣部。
他下了班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直接穿著單薄的西裝就趕了過來。
這會沾了雪花的發梢潮濕,身上的西服和襯衣經過一夜褶皺不堪,褲腳也踩在雪地裡濕透了,看著有些狼狽。卻因著那張英俊帶著不耐煩的臉反而平添了幾分彆樣的男人味。
這一地帶人跡罕至,除了探險考察隊,小賣部做的基本都是居住在山腳下的雪山居民們的生意。
他們有些孩子要讀書,大人要打工,又離不開雪山,就會在山腳下定居。
小賣部老板娘還是頭一回看到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不免多看了幾眼。
周靳馳踏進小賣部,隨手拿了一堆吃的扔到櫃台,才掏出手機裡雁雪意的照片,問:“有見過這個男生嗎?”
老板娘一眼就認出了雁雪意。
雁雪意不僅長得好看,還是他們雪山為數不多能化成人形的動物裡唯一考出去的高材生。大家為此都十分高興。
他離開的那天,紛紛笑臉相送。
畢竟這代表他們動物的智商也可以不輸人類。
不過雁雪意畢竟不是人,萬一在外麵被人識破了身份,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老板娘留了個心眼。
她看著照片,一臉思忖地搖搖頭,“沒見過,從來沒來過。”
周靳馳皺眉,“不可能,我查到他手機最後的付款記錄就在這。”
一聽到“查”這個字眼,老板娘就知道自己直覺對了,這鐵定不是什麼好人。
還穿得西裝筆挺,說不定是研究所的人,想要把雁雪意抓去研究。
老板娘是一隻雪兔,一想到這,整個兔子止不住發顫。
她觀察著英俊帥氣的男人,往後退了一步,警惕道:“真沒見過。這邊住的人少,今天一個客人都沒有,我不會記錯的。而且這個男生長得很好看,我見了肯定能記住。”
周靳馳打量著老板娘。
她顫抖著身體,不知為何眼神有些心虛。
雁雪意的手機記錄也顯示他今天就是在這裡消費的,怎麼可能一個客人都沒有?
可他們素不相識,老板娘沒有理由要故意騙他。
周靳馳將手機揣進兜,禮貌提出要求,“您能給我看看今天的收款記錄嗎?”
老板娘忘了這茬,心頭一驚,立刻拒絕,“當然不行,這是我店裡的隱私。”
她見周靳馳直直看著她,威脅道:“你要是敢亂來,我就報警了。”
“?”周靳馳不明所以。
他不明白這老板娘為什麼突然對他產生敵意,眼底透著濃濃的防備,仿佛他是一個強盜。
他哪裡長得不像好人?
周靳馳沉默稍許,不再多言,掏出手機準備付款。然而這會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
他換了好幾個地方都找不到一絲信號,為了不耽誤尋找雁雪意的時間,隻好抱歉離去。
老板娘目送周靳馳離開的背影,想到他剛才假模假式找信號的樣子,越發篤定他不是什麼好人。
肯定是來套她話,想抓雁雪意去研究的。
雪兔表情憤憤,心想著晚點一定得去通知雁雪意。
雪山遼闊,一眼望去滿目白雪皚皚,周靳馳一隻常年生活在平原,養尊處優的少爺德牧,在雪山腳下繞了幾圈,很快就迷了路。
在這裡,德牧引以為傲的嗅覺和靈敏度全都失效。
冰雪覆蓋在他肩膀和發梢,連帶著睫毛也沾染一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