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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敷!
羅敷是何等的人物,江湖上難道還有人不知道她的名姓、和她所作出的那些驚天動地的大事?
十八年前,武當名宿木道人繼位武當掌門的慶典時,是她一手逼迫木道人自陳陰謀,又以那狠辣至極、凶險至極的武功“化骨綿掌”加誅於他的身上,令那武功蓋世的梟雄死得痛苦至極。
十六年前,她約戰當時天下內功最精深、武功最可怕的“神水宮”宮主水母陰姬,擊敗陰姬,昭示著她的內功之精深,已更上一層樓,達到當世武學名家的頂點。
或許,也隻有早就活在傳說中的名俠沈浪、鐵中棠,常春島日後娘娘等人,才能與她一戰吧!
十三年前,她揚帆出海,拜訪常春島。
之後的事情,就沒有人知道了,她是否與日後娘娘決戰?是輸、還是贏呢?
沒有人知道。
大家隻知道,自此之後,她隔幾年就要去一次常春島,似乎已和日後娘娘成了極好的朋友。
她的朋友還有很多很多。
華山派掌門、清風女劍客高亞男是她的朋友,華山派掌戶仙子華真真是她的朋友,萬福萬壽園的掌門人,火鳳凰金靈芝是她的朋友,還有那縱橫四海的無冕之王豹姬。
她做過的事情當然不隻有這些,還有許多許多,要稱這十八年為“羅敷的時代”,當之無愧。她的武功之高、勢力之大,已遠遠超出了尋常人的想象。
近幾年來,她管的事逐漸沒有那樣多了,似乎已生出了退隱之意。
她的名譽……可以說是毀譽參半吧。
有人說她的菩薩,也有人說她是當世最嚴酷最殘忍的魔女,她的名聲與昔年水母陰姬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混江湖的男人,許多都瞧不起女人,卻更害怕那些在江湖上混出名聲的女人。
她的名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從馬空群的嘴裡說出來後,整個屋子都立即安靜了下來。
那武當名宿樂樂山失聲道:“華……華陽公主?”
樂樂山是武當名宿,十八年前,木道人也是武當名宿,那時候樂樂山的年紀還小,混在一堆武當弟子之中、毫不引人注目。
他當年親眼瞧見木道人是怎麼在化骨綿掌的威力之下狂嚎亂叫的……那聲音、那聲音簡直像是噩夢一般!
武當內部對羅敷的觀感也十分不一,與當年的掌門石雁關係親密之人,恨透了木道人,認為羅敷無論對他做什麼事,都是他自找的。而另一部分人,也就是如樂樂山一般的人,他們對木道人做下的錯事無多大實感,印象中的木道人還是那個脾氣很好的前輩,又親眼目睹了羅敷殘酷地殺死木道人,心中對這魔女怕得要命。
樂樂山一聽這名字,整個人的臉都白了。
慕容明珠皺眉道:“華陽公主的大名誰沒聽說過?她竟與當年神刀堂堂主之死有關?”
飛天蜘蛛不說話。
葉開也不說話,葉
開但笑不語,等著看馬空群怎麼說。
傅紅雪連頭都沒有抬起來一下,他在盯著自己的刀看。
剛剛,馬空群說到了昔年白天羽手持魔刀的英姿,這時候,傅紅雪就一直盯著他手中的刀看了。
他聽見了“羅敷”兩個字,握刀的那隻蒼白的手,手背上的青筋突然又凸起。
而那慵懶戲謔、麵上蒙著白紫重紗的女子,她的臉被蒙的實在過於嚴實,令馬空群瞧不見她的表情。
假如這白紗女子是來找他報仇的,那麼馬空群認為她的身份可能有二。
第一,她是白天羽的後代。
後代嘛,年輕小姑娘,對當年的事情又不清楚,頂多也是從她的母親嘴裡知道一點,那能頂什麼事呢?白天羽得罪過的人那麼多,仇人的選擇範圍可大了,他馬空群對當年的事情了如指掌,細細一說,不愁不能禍水東引。
對葉開和傅紅雪,他也是這個打算。
當然,他們都打不過羅敷,最好他們先遇上荊無命那瘋子,他根本不會聽人說話,有人挑釁,那就殺了!
第二,她是白天羽當年的情人。
那就更好解決了!白天羽的風流債最多,隨便拉一個女人和他站在一起,第二天都得傳出豔聞去,編排這種事,說服力不要太大!再者,馬空群總覺得,白天羽的情人們一個個都很是魔怔,這時候拋出一個絕世美人來,她們保準怒火中燒,要殺之而泄憤。
禍水東引,不就齊活了?
想法很好,實操零分。
坐在他旁邊的正主,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口中還道:“華陽公主與神刀堂堂主,沒聽說過有什麼仇恨,這梅花庵血案,怎麼會是她犯下的?”
馬空群長長地歎了口氣,沉聲道:“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仇恨,哪裡是幾句話可以說得明白的。”
葉開道:“早聽說神刀堂堂主風流一世,三老板的意思是……”
聽到“風流一世”這個詞,傅紅雪握刀的手攥得更緊,身子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他是否想到了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母親呢?
馬空群淡淡道:“我大哥風流一世,經過的女人何止百八十個?她……不過也是其中之一罷了。”
樂樂山臉色還是很不好看……他對羅敷的心理陰影實在有點大,即便在這種背著本人十萬八千裡的場合下,他也不大敢開口說人家的壞話。
他大口大口地給自己灌著酒,假裝自己是一個醉鬼。
葉開也不說話了,葉開大剌剌、歪著身子坐在椅子上,轉而開始觀察傅紅雪,他麵上的笑容十分燦爛,傅紅雪卻像個瞎子一樣,對他的示好完全是視而不見的。
慕容明珠道:“她當年號稱天下第一美人……這樣的女人,也不足以讓神刀堂堂主為她停留?他竟還是辜負了她?”
馬空群淡淡地道:“再漂亮的女人,看久了也不新鮮了。”
傅紅雪的牙齒緊緊地咬住!他忽然感到無法忍受……不能忍受,
但他卻隻能忍受……忍受,早已成為他生命之中極為悲涼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