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言芯頓時臉色煞白,“這頓補過頭了,孩子想反噬!”
李旋額冒冷汗,直接從包裡拎出衝鋒槍,靠近方行舟,咬牙道:“萬一的萬一,如果事態惡化到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地步,保大還是保小,隻能你做決定!”
方行舟在這句話裡臉色變得很難看。
陸見川被吃掉的觸手隻剩下一小截,正不停地往地麵滴血,恢複能力明顯受到孕囊影響,竟遲遲無法長出新的觸手來。
因為剛剛吞噬A級特管品的原因,祂反應遲鈍,微微歪頭,在眾人都緊張得想吐的時候疑惑問:“保大保小是什麼意思?”
方行舟的臉色於是更難看了。
孕囊又開始有節奏地晃動,甩向另外一根觸手,從表麵浮現出許多口器,全部大張開,鋒利無比地咬住母體的第二條觸手,消化液順著口器滴落在地上,和血液混在一起。
陸見川倒吸一口冷氣,用其他觸手毫不留情地抽打了孕囊一下,卻軟綿綿的毫無威懾力,隻能用虛浮的聲音訓斥:“好痛!”
腦花泛起青白色,觸手被咬斷之後還能動,和孕囊大戰三百回合。
可惜,寶寶吸收了與它神力完全匹配的“打印機”,陷入了徹底的癲狂狀態。
它在瘋狂渴望著汲取更多力量,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大腦被神性充斥,單條觸手竟不是它的對手。
第二條觸手也被吃了進去。
李旋已經準備打救援,方行舟按住他的動作,轉身走進廚房,直接抽出了家裡最大的砍刀。
這個舉動讓房間裡的人和怪物同時愣了半秒。
陸見川一看到愛人摸刀,腦漿立刻開始沸騰。祂想要後退,可身形太笨重,還帶著一個發狂的孕囊,一步也挪不動。
聲帶緊張無比,發抖道:“舟舟,你要乾什麼?你彆著急,我覺得寶寶已經到了出生的臨界點,在攝取最後的力量,所以吃掉一部分我也是沒、沒關係……沒……真的……”
第三條觸手又被孕囊吃掉了,照這個速度,不出半個小時,這裡就隻剩下一個腦花……或許腦花都不會剩下。
而就算蛋憑借吞噬母體出生,誰也無法確保它出生後處於理智的狀態,等待他們的極有可能同樣是一條死路——
方行舟死死盯著他們的孩子,手攥刀柄攥得指節發白。
孕囊上的黑色血管在蠕動,口器越來越密集,哢嚓一聲輕響,第四條觸手也變成獵物,被絞成了肉泥。
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階段,可陸見川全部注意力都在刀上,幾十雙眼睛睜到極致,恐懼地看著方行舟拎著刀大步走到身前,艱難又緩慢地後退:“寶貝,你冷靜一些!不要傷害自己!”
言芯:“方醫生你冷靜啊啊啊!!!你拿刀是想乾什麼!”
方行舟握住孕囊想要吞噬的第五條觸手。
胚胎身上流著一半人類的血,父親靠近之後,它的人性短暫回歸,卻也僅僅隻是半秒的時間。
它的本能迅速重占上風,它想要吞噬,汲取力量,變強,擺脫母體,新生……
口器咬向觸手。
“哢”。
牙齒磕到了冰冷堅硬的不鏽鋼。
方行舟將刀塞進口器裡,旋轉刀頭,動作熟練又專業,像是在手術台上剔除病患的腐肉,把這個口器生生從孕囊上剔了下來。
口器掉落在地板,後麵還牽著長長的觸手般的肉芽,在方行舟腳邊瘋狂蠕動。
客廳頓時陷入沉默,連陸見川都驚住了,渾身僵硬,幾十雙眼睛同時扭曲,不敢置信老婆在做什麼。
剔完之後,他沒有停下,接連剔掉五六個口器,孕囊上剩下一個個黑漆漆的洞,那些洞還在憤怒地張合,卻不敢真的對人類父親做點什麼。
剔完所有口器,他微微停頓,看了陸見川一眼,目光落在祂滴血的觸手殘肢上,額角突突直跳。
陸見川心中產生了極不好的預感:“舟舟,你……”
方行舟安撫地握緊愛人的觸手,深深吸氣,然後直接把刀劈在了孕囊上!
陸見川:“!”
言芯幾乎是跳了起來:“啊啊啊啊啊!!你是外科醫生,不是婦產科醫生啊啊啊!”
李旋大喊:“冷靜點!!它明顯還沒發育完全,很容易受到汙染的影響,現在不能剖啊啊!”
孕囊看起來是半透明的,劈進去後卻比想象的厚很多,他神色冷靜又瘋狂,不停把刀刃壓深,直到探到了營養液,再轉動刀柄,從厚厚的肉.壁上撬開一道口子,透過營養液隱隱綽綽地看到了潔白的蛋殼。
這是他和孩子第一次直接接觸。
他冷聲問:“觸手好吃嗎?寶寶。”
刀刃繼續深入,甚至貼到了蛋殼的邊緣,隻要再壓進去幾厘米,或許真的會把蛋殼壓破。
“我可以把你剖出來,”他又道,“如果你想現在出生的話。”
蛋被徹底震住了。
蛋殼上浮現出一隻怯生生的眼睛,悄悄看了父親一眼。
沒有了孕囊的阻隔,父親的氣息前所未有的清晰,冷冽又溫柔,脆弱又堅硬。
它還聞到了方行舟皮膚裡散發出甜美的香氣……
屬於人的那部分意誌重新占據上風,但神性本能不依不饒,不肯放過這個絕佳的新生機會。
父子連心,方行舟隱隱察覺到什麼,抬起陸見川的觸手,借用祂口器裡的尖牙,在自己的手腕到手掌處劃出一道長而深的口子。
鮮血如注,甜香味讓陸見川迅速回憶起許多糟糕的畫麵,剩下的十二條觸手立刻陷入癲狂,聲帶厲聲道:“行舟!”
“噓……”方行舟側頭親吻大怪物。
他將指尖對準刀刃撬開的口子,讓血液直接流進孕囊內部。
血滴落在潔白蛋殼的瞬間,馬上被吸收得乾乾淨淨。
蛋開始抖個不停,仿佛在娘胎裡喝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口乳汁,人性瘋長,以另一種本能壓製住神
性本能。
父親的血液是甜的。
甜到讓它忘掉了所有膨脹的欲望。
孕囊上的口器接連回撤,黑色的血管也逐漸消失,鮮紅的血色開始變回健康的粉色。
它瘋狂吮吸父親的新鮮血液,甚至情不自禁靠近刀刃——
直到陸見川忍無可忍,卷走愛人的手,用觸手嚴嚴實實裹住傷口。
刀還劈在孕囊上,沒有了血液澆灌,蛋下意識地準備跟著離開孕囊,又在碰到刀刃的刹那安靜下來,似乎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處境。
它冒出第二隻眼睛,看了看怒火中燒的母體,再看了看不怎麼高興的父親。
然後,它終於想起來自己剛才乾了什麼,呆愣幾秒,懊惱地一點點往孕囊深處藏……
方行舟的手上的傷口很快愈合,但他割傷了動脈,短時間失去大量血液,臉色不可避免地微微發白。
確認蛋重新變得安分之後,他鬆一口氣,把刀拔出來。
陸見川卻並沒有馬上修複孕囊,而是很嚴肅地開口:“把它剖出來吧,我剛剛吞噬了A0125,現在還留有一些力量,也許可以限製它出生後的暴走。()”
方行舟歎一口氣,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配合道:……再這麼下去,是得剖出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