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不認識她,還是回以友好的微笑:“我會的。”
分完組,二班女生嬉笑:“蔡強,你這對比有點慘烈啊。”
蔡強貼了一身秋膘,再看看旁邊的白桃,手長腳長,還長得帥,白桃表情認真,岔開雙腳準備起跳那麼滑稽的動作放在他身上都變得嚴肅起來。
這麼一對比是挺慘烈。
“我知道我很帥,低調低調,外貌隻是我最不值一提的優點。”蔡強完全不在意,笑著說,“今天就給你們表演一下什麼叫蜻蜓點水。”
他準備好發力,起跳,然後摔了個屁股墩。
圍觀的人哄堂大笑。
“蔡強,你造沙塵暴呢。”
蔡強拍了拍身上沙子,倒也沒生氣:“笑屁笑,我就不信有人跳遠不摔跤。”
“原地起飛!牛批!”
有人驚呼。
白桃跳完了,落地很穩,隻有小部分沙子飛出坑外。
量完距離後,裁判宣布:“六米四。”
“哇。”
白桃謙虛一笑,他中考體考可是滿分,尤其跳遠,下了苦功夫練的。
白桃就參加了這一個項目,領完成績後就回了他們班的看台。
虞慧芳撐著一把太陽傘,讓一班的後勤人員去給比完賽的同學送水。
“白桃……你要喝水嗎?”兩個女生一起提著一塑料袋飲料過來,“給你一瓶,這個很好喝。”
白桃接過來看了眼,是白桃味的汽水……我喝我自己。
“謝謝你們。”
“不、不客氣。”
雖然他不怎麼跟班上的女生打交道,但天然一副好皮囊惹人喜歡,聲音也好聽,那兩個女生不由得臉紅。
白桃見她們拎得有些吃力:“你們能提得動嗎?”
女生點頭:“可以的。”
白桃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運動會這兩天允許學生帶手機,張帆在看台打消消樂:“跳完了,怎麼樣?”
白桃比了個耶:“第二。”
“可以啊,沒白長那麼長的腿。”張帆說,“我剛去跳高你猜我碰到誰了,汪濤。”
“他腿好像瘸了,走路一跛一跛的,看見我就像看見鬼一樣,拔腿就跑。”張帆奇怪。
白桃早上就發現他走路姿勢不對勁了:“是不是昨天我們把人打得太狠了?”
“哪能,麟哥就踹了他兩腳,還踹的肚子,疼痛還會轉移啊?”張帆說,“八成是他自己在外麵惹的仇家,下手也忒夠狠的,臉都腫了,當心他像上回一樣賴到我們頭上。”
汪濤這人嘴挺臭,容易得罪人,上學期惹到了一個高三的學生,被人拖到男廁所一頓胖揍,還冤枉到白桃身上,廁所又沒監控,還真讓他給賴上了。
白桃點點頭,
() 心裡更加防備了。
“男子三千米比賽即將開始,請參賽的同學到主席台檢錄。”
廣播裡念著參賽學生的名字。
“再喝點水吧,實在不行去醫務室。”
一班的學委一臉擔憂地守在一個男生旁邊。
白桃偏頭一看,是鄭博文。
鄭博文麵色慘白,擺手說:“我沒事了,要不還是我去吧,學霸他,嘔——”
學委:“……”
“我去吧,嘔——”鄭博文頭都快埋進垃圾袋裡了。
白桃皺眉問:“他什麼情況?”
張帆往嘴裡扔了片薯片:“緊張唄,緊張到吐了,沒出息。”
“不要這麼說彆人。”白桃表情一本正經的。
人緊張到一定程度是有可能吐的,他有時候也會緊張到吐,胃都吐出來那種。
鄭博文腿軟得站不起來,全靠兩個男生扶著,白桃又問:“他棄權了嗎?”
張帆:“沒啊,傅宴停幫他頂上了。”
白桃:“……誰?”
“傅宴停,馬上開始了,估計夠嗆。”
…
主席台檢錄處,傅宴停和李大雷領完各自的號碼牌,一起往三千米起點走。
李大雷說:“傅宴停,你可彆逞能啊,三千米呢,不是一般人能堅持下來的,走完全程也不丟人,我們能理解。”
三千米長跑每年都有棄權的人,能堅持到最後的,一雙手都數得過來,李大雷看他這細皮嫩肉的,也不像運動細胞發達的樣子,還傷一條腿,不奢望他拿名次,能走完都算不錯了。
傅宴停淡聲應道:“嗯。”
看台上,一班幾個女生往三千米那邊看了眼:“好多體育生啊,咱們班這次肯定沒希望了吧。”
全校性運動會體育生和文化生沒有分開比賽,參加三千米的體育生挺多。
三千米對體育生來說隻是他們日常訓練的強度,他們穿著專門的運動服,減震鞋,護腕護膝,無論是裝備還是身體素質都碾壓文化生,比賽結果幾乎是沒有懸念的,所以許多學生就自動棄權了。
體育班的人在跑道上打鬨,忽地瞥見一個高瘦的身影朝著他們走過來:“趙軍,快看。”
趙軍眯起眼睛:“他也跑三千?”
傅宴校服上彆著“6號”號碼牌正往這邊走。
趙軍做了兩個高抬腿熱身,不屑地哼笑一聲:“讓一個瘸子來跑步,他們一班的人是死絕了麼?”
兩個體育生笑嘻嘻:“看軍哥怎麼血虐他們。”
趙軍個高腿長,還是專門練田徑的,爆發力和耐力在這群體育生裡都算得上佼佼者,碾壓這群書呆子不是分分鐘的事?
二十幾個人擠在跑道上,發令槍的槍口冒出一縷白煙。
參賽人數太多,也沒有規定賽道,發令之後大家都想搶占內圈,十幾個人擠作一團。
那幾個體育生一開始就發力,遙遙領先。
李大雷卯足了勁跑,眼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從自己麵前跑過去,掀起陣陣妖風,忍不住罵道:“這群人真特麼是牲口變得啊!()”
等等,那他媽誰是?Θ()_[(()”
他擦了下眼睛,第一名是體育班的趙軍,緊跟在他後麵的人穿著校服,有那麼點眼熟。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他們班有女生在喊。
“傅宴停!傅宴停加油!”
“那是傅宴停?”
“是傅宴停!”
“666!”
全班震驚無比。
不僅李大雷不信,趙軍也不信,他回頭望了一眼,傅宴停就在落後他幾米的地方,把其他人遠遠甩在後麵。
傅宴停跑得很快,呼吸卻很平穩,那張臉也和平常一樣冷酷,跟身後那幾個呲牙咧嘴,氣喘如牛的人形成鮮明對比。
一班的學生見自己班有希望拿名次,扯開嗓子給傅宴停加油。
“傅宴停超過趙軍那個煞筆!”
體育班的人也不甘示弱:“軍哥,穩住啊!體育班的榮譽之戰!”
第三圈,第四圈,他們之前的距離越縮越短,趙軍急了,他是體育生,被一個文化生,還是個瘸子超了他還怎麼在學校混!
越想,心裡就越是憤怒,所以在傅宴停準備繞過他跑內圈的時候,趙軍伸腳絆了他一下,讓你神氣,讓你出風頭!
然而趙軍預料之中的場景沒有發生,傅宴停沒有摔到,隻是一個踉蹌便穩住了身形,然後轉過頭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裡有股強大的窒息感,壓得人喘不上氣,趙軍麵色瞬間慘白,心虛地超過他往前跑。
與此同時,一班的學生注意到方才的異常:“怎麼回事?”
“趙軍剛才是不是伸腳絆了傅宴停一下?”
“趙軍犯規!”
體育班的人毛了:“亂講什麼,誰犯規了?跑步不伸腳難道伸手啊?”
其中有個女生說:“趙軍明明就是……”
她親眼看見趙軍故意去絆傅宴停的。
“嗯?明明什麼?”體育班的人瞪著女生們。
另一個女生害怕得很,拉她:“算了。”
那幾個體育生個個人高馬大,還不講理,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國際比賽,沒有錄像回放,就算他們看見了,沒有證據也說不清。
“明明就是故意的。”
後排男生的位置上忽然悠悠飄來這句話。
女生們回過頭,坐在她們身後的白桃站了起來。少年脊背單薄卻並不羸弱,臉崩得死緊,琥珀色的瞳仁裡流露出來的憤怒看得人心驚。
體育班的人:“你說什麼?”
白桃一字一頓,倔強而堅定:“趙軍故意伸腳絆傅宴停,我看見了。”
想讓傅宴停摔跤,真可惡啊!
“……”
張帆懵了,雖然不知道他兄弟為什麼突然要幫傅宴停出頭,還是第一時間挺他兄弟
() :“對,我也看見了。”
鄭博文尤其驚訝,酒吧裡傳出來的那兩條視頻他也看了,班上的同學都在傳讓傅宴停下跪的那個男生肯定是白桃,不過到現在也沒有確鑿的證據,大概率是要不了了之了。
他想了想,推了下眼鏡,弱弱舉手:“還有我。”
關乎到班級榮譽,有人帶頭,另外幾個目擊者也站了起來:“我們都看見了!”
“我們去找裁判。”
看台上劍拔弩張,操場上的比賽也還在繼續,傅宴停和趙軍的身影膠著在一起,分不出誰是第一誰是第二。
“差一點,還差一點!超過他啊!!!”
“快快快!”
在聲嘶力竭地呼喊聲中,兩個人同時越過終點線。
一班沸騰了。
衝線的速度太快,越過終點線傅宴停又跑了幾步才停下來,他呼吸略急,額前的頭發近乎濕透,烏沉沉的眸子看向不遠處。
幾米開外,趙軍被體育班的教練訓得抬不起頭:“你是體育生,特長生!比誰都知道公平的重要性,跑不過人家不丟人,拿不到獎牌也不丟人,但是賽場上耍小動作犯規才是真丟人!”
趙軍心裡也不爽,壓抑著怒火:“我不是故意的。”
“你以為我沒看見?以為裁判的眼睛都是白長的?”孫教練眼神銳利,“你就是被勝負欲衝昏了頭,這樣的冠軍給你,你拿得起嗎?”
趙軍頂了頂腮幫子,一言不發。
“我會跟裁判申請取消你的成績。”
趙軍吼道:“憑什麼?!”
“就憑你犯規,就憑你手腳不乾淨!”教練聲音比他還大,“正式比賽犯規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取消成績,禁賽,甚至是終身取消比賽資格!”
趙軍:“放屁!”
“你跟誰罵臟話呢?!”
體育班的同學過來勸道:“教練消消氣,我們先帶趙軍去冷靜一下。”
趙軍不情不願地被他們拉走。
教練:“你們其他人也好好反省反省,驕傲自大,以後少不了栽跟頭。”
隔壁老師說:“孫教練,趙軍這次的成績算很不錯了,破了他的個人記錄,還有上升空間呢。”
孫教練:“他也得有心思練,就他現在這種態度,誰能管的了他。”
之前趙軍去找人麻煩反被吊打的事他也知道,丟死人了。
傅宴停跑完三千米,一群人圍過去送毛巾送水。
李大雷跑完三千米,癱在地上哀嚎:“有沒有人啊,要出人命了,來扶我一把啊。”
傅宴停走過去,朝他伸出一隻手。
“謝謝謝謝。”李大雷拽著他的胳膊站起來,給了他一拳,笑道,“傅宴停,你小子腿好了怎麼不早說,早知道你能跑那麼快,一千五也讓你上了。”
鄭博文已經緩過勁來,說:“學霸,謝謝你,你腿不要緊吧?”
傅宴停麵色微紅,搖頭:“沒事。”
鄭博文鬆口氣,又聽到看台上有人在討論。
“傅宴停和趙軍同時衝線,估計是並列第一吧。”
“並列個屁,如果不是趙軍犯規,傅宴停比他跑得還快。”
“趙軍犯規了?不會吧,他可是體育班的人。”
鄭博文聽到後說:“學霸你不用擔心,我們都看見趙軍伸腳了。”
鄭博文說了方才白桃帶著他們去告狀的事:“剛才我還以為體育班的人要跟我們打起來呢……”
傅宴停捏著水杯的手緊了緊:“白桃帶的頭?”
“嗯嗯!”鄭博文點頭,有些羞愧,為自己先前的偏見道歉,“其實我感覺他也沒有大家說的那麼糟糕,而且他看起來也挺好相處的……”所以酒吧裡的那個男生應該不是白桃吧?
但他不敢問。
傅宴停沉默地掃了一眼操場上的人,沒有找到白桃。
傅宴停回到他們班的看台,脫了校服外套,內搭的白色T恤濕透,貼在背肌和前胸,隱隱能看見隆起來的肌肉輪廓。
隔壁班好幾個女生都拿著水,躍躍欲試,可看見對方冷漠疏離的表情,又有點猶豫。
近水樓台,先得月,孫思怡比她們先一步行動。
她坐到傅宴停旁邊,臉上帶著嬌羞紅暈:“傅宴停,你渴不渴啊,喝瓶水吧。”
“……謝謝,不用。”傅宴停看也不看她說,“我有水杯。”
說完他擰開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半仰著頭,側臉線條既有少年氣又有棱角感,喉結滾動時的吞咽聲特彆明顯,莫名色氣。
孫思怡看呆了,好性感!
她臉頰滾燙,把礦泉水塞到傅宴停懷裡:“哎呀,你拿著吧,多喝點水沒壞處。”
李大雷叉著腰,喘得像頭牛:“他不喝給我啊,我渴死了。”
孫思怡瞥他一眼:“你想得美,自己買去。”
“哎,好歹我也是功臣啊,怎麼還區彆對待啊?”
“因為你長得醜呀。”
“……紮心了。”李大雷做了個捧心的動作,逗得一班學生直樂。
廣播裡開始宣讀三千米成績,趙軍跟傅宴停並列第一,但因為趙軍在比賽過程中犯規成績被取消,所以冠軍是傅宴停的。
李大雷跑了個第五,也很厲害了。
一班的學生在看台上歡呼。
“臥槽!第一!傅宴停第一!”
“太激動了!”
“牛逼!”
“我聽到體育班的教練說要給他們加增加訓練強度,體育班那些人估計都抑鬱了。”
“活該!”
“媽的!”
操場入口處,趙軍聽到這個結果,一拳砸到鐵絲網上,後槽牙都快咬碎了:“跑得快了不起,第一了不起?!”
他不搞死傅宴停,他不信趙。
…
一班的比賽大都集中在今天,半下午的時候就差不多比完了,剩下的時間自由活動。
白桃去廁所洗了把冷水臉,心跳還有些快,手指頭也軟趴趴的,還好傅宴停沒有摔倒,差點心疼死他了。
他不僅維護了班級榮譽,還幫傅宴停拿回了屬於他的冠軍,耶斯!他可太勇敢了!
白桃開開心心回到操場。
今天的比賽已經全部結束,一班的男生在搬器材,白桃正要加入他們,突然聽到一個男生走到他們班的看台問:“高二四班的傅宴停在不在?”
白桃盯著那個男生看,心頭猛地一跳,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他努力想了想。
想起來了!
【運動會結束後,器材室的人找到傅宴停,說他還回去的器材有問題。
傅宴停沒有懷疑,跟著那人去了器材室。
然而,此時的傅宴停並不知道,一場針對他的,精心設計的陷阱已經布置完成。
……】
可惡啊!
白桃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傅宴停是誰都能隨隨便便欺負的嘛!傅宴停這麼聰明,怎麼可能沒有懷疑,就這麼簡單被人騙走也太離譜了。
白桃對這個降智劇情很生氣!
男生在人群中努力搜尋那些人所描述的那張臉。
白桃冷靜下來,沒有猶豫地走過去說:“我就是傅宴停,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