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爹哈哈笑:“不錯,對的工整。”父子倆都是急智對子。
蘇氏準備了滿桌子好菜肴。
“珠姐兒,青菜也要吃。”渝哥兒夾起一筷子青菜放在珠姐兒的碗裡,珠姐兒最近開始挑食了,獨愛吃肉和點心。
珠姐兒嘟著小嘴,對著渝哥兒麵上飛一眼,乖乖地把菜吃了。
蘇氏見了,立即夾了一大塊紅燒肉給珠姐兒碗裡:“姨姨專門給珠姐兒做的紅燒肉。”珠姐兒愛吃肥肉,蘇氏做的紅燒肉色澤亮紅,肥而不膩,是她最喜歡的菜。
珠姐兒咧開小嘴,望著碗裡的紅燒肉,又朝渝哥兒看看。
蘇氏看了要心疼,對渝哥兒道:“偏你對她這樣嚴,我們珠姐兒正在長身體呢。”渝哥兒自己也是不大點孩子,就這樣管同樣孩子大的珠姐兒,偏珠姐兒還就愛聽他的。
蘇老爹幫著兒子解釋:“葷腥吃多了不易克化,吃點蔬果對身體好。”
渝哥兒先對娘笑笑,再對珠姐兒道:“不是不給吃肉,蔬菜也要多吃。”說完也夾塊瘦肉多的紅燒肉給她,又夾了一大塊子胡蘿卜絲。
珠姐兒立刻歡喜了,先把渝哥兒給夾的胡蘿卜絲幾口吃了,又把渝哥兒夾的肉給吃了。接著對著蘇氏滿足笑笑,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品味蘇氏給夾的肥肉。
蘇老爹也夾了一塊肉給珠姐兒,笑道:“慢慢吃,也要吃菜。”
珠姐兒道了謝:“謝謝伯伯。”又笑眯眯嚼起肉,兩隻臉頰一鼓一鼓的,像隻討喜的小老鼠。
一家人正吃著飯,有下人過來說:“老爺來信了。”
蘇氏瞧見了信封上的字眼,心下不悅,當著孩子的麵沒發作,用完飯打發孩子們去午睡,對蘇老爹道:“又是什麼詩會,我跟你說,這次不許去了!”
蘇老爹將信折好放下,手摸索伸向妻子,臉上是正經不能再正經的表情,道:“九月九登高賞詩是約好了的,都是十幾年的老朋友們相聚,為夫也不好言而無信。”
蘇氏甩開他的手,道:“彆拿你的君子之道忽悠我,這次說了不許去就不許去!我還不知道啊,幾個人泛著小船,聽著小曲兒,啊,旁邊還各坐一個美人兒陪著,美的很!”
蘇老爹那幫子文人墨客,年輕時候確實有過那樣的時候,就那點事,蘇氏知道得是一清二楚。
蘇老爹又去捉蘇氏的手,笑道:“夫人呐,你瞧你說的什麼話。我們都是文人,赴的是詩會,討論的是詩詞,那是風趣雅致之事!”
蘇氏懟他:“是風趣,風雅,還風流呢!”
蘇老爹說不過妻子,拿了信又出門訪友了,和友人們論去!
蘇氏在後麵囑咐他:“不許再喝多了!”哪一回到家都滿身酒氣。
下午溫過書,渝哥兒帶著周家表弟,又到村口蹴鞠。趙虎和柱子也去,珠姐兒在家陪著蘇氏、阮氏插花玩。
幾個孩子玩的滿身是汗,周嶽霖人小,身體卻靈敏的很,搶球最多,又搶到一球,腳猛地踢過去,一個完美曲線踢到村口的道上了!
眾人跑去看,恰好一頂轎子路過,蹴鞠被踢進轎內了。
孩子們麵麵相覷,柱子拿手推周嶽霖,道:“你踢的,你去取。”
周嶽霖拍開他的爪子,吼道:“我帶的鞠球,取不取管你什麼事兒!”轎子旁邊站著的兩人,身穿著捕快衣服,熊孩子們很容易能辨認出,誰都不敢上前去要求。
慌措間,不知如何是好,清一色的娃娃們,皆把目光投向渝哥兒。
渝哥兒原地站著觀望,見轎子裡出來一個身穿官服的人,手裡拎著周嶽霖剛踢進去的鞠球,這才緩緩走上前。
先對來人行過禮,慢慢開口說出自己目的:要他們的鞠球。
轎旁有個官差,是東陽村人,叫劉三,認識渝哥兒,對縣令耳語幾句。
劉縣令上下打量渝哥兒,道:“這就是東陽村的小神童?”
渝哥兒拱禮回話:“草民東陽村蘇渝,拜見大人!不知大人路過此地,不小心將球踢進轎內,望大人贖罪。”
劉縣令稀奇了,這般小的孩童就如此懂禮,說起大人話來一套一套的,便有心要試一試他。
“早就聽說東陽村出了個小神童,不知真假,今日本官遇見了,便考一考你。你若回的好了,本官就把鞠球給你。”劉縣令摸著長長白胡須道。
渝哥兒低頭回話:“大人請講。”
劉縣令掃眼看看前麵的幾個孩童,心裡有了主意,開口道:“我這有個上聯,童子六七人,惟汝狡。”這一句,縣令是有心戲弄渝哥兒。
渝哥兒低頭思索,聽來,這位大人是存心刁難。
劉縣令摸著胡子,很是得意,問道:“小童兒,你可對的出?”
渝哥兒眼神閃了下,垂頭低聲念道:“太守二千擔,獨公”抬頭看劉縣令一眼,卻住嘴不說了。
劉縣令問:“怎麼不說完?”
渝哥兒直視著劉縣令道:“大人若是還我鞠球,那便是‘太守二千擔,獨公廉。’我等在此,先謝過大人。”
劉縣令一愣,又是一笑,問他:“本官要是不給,又是什麼?”這小子,話裡有話,說的有趣也吊足了人胃口。
清亮的童音平靜道:“大人若是不給,便是獨公貪。”
劉三一旁聽了嚇一跳,哪有在當官的麵前提“貪”字的,蘇家這小子也忒大膽了些!
劉三慌忙上前,幫渝哥兒向縣令告罪:“大人您息怒,渝哥兒小,無意冒犯大人。”
劉縣令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對著劉三擺擺手,問渝哥兒:“蘇渝是吧,今年幾歲了?”
渝哥兒回道:“六歲。”
劉縣令將鞠球雙手親自奉上,遞給渝哥兒,感歎道:“六歲孩童便如此機敏,後生可畏呀!”轉身對著劉三道:“東陽村以後必然要出大人物!”
劉縣令下鄉來有事要辦,不能久留,臨走還對著渝哥兒讚譽有加,道:“過些日子,本官再來拜訪蘇老爺,到時再與你好好對幾句!”
渝哥兒回答:“好,恭送大人。”
等劉縣令的轎子走了,其他孩子一窩蜂地圍過來,問他和官老爺說的什麼?渝哥兒解釋說對子,他們似懂非懂,隱約聽到渝哥兒說到“貪”字,覺得實在算不得好話,不知道那個官老爺為什麼還那麼高興。
同時,小夥伴們也佩服渝哥兒的勇氣和智慧,瞧瞧官老爺都誇讚呢。渝哥兒笑笑,把鞠球給他們,再去玩上一場。
晚上蘇老爹回來,聽說了此事,心中便有些想法了,對渝哥兒問道:“渝哥兒,後日九月登高,為父在靜安寺有個詩會,想不想和爹一起去?”
渝哥兒自然是十分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