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嶽霖他爹,還真拜托過這事。蘇家渝哥兒讀書好,這是十裡八鄉親戚朋友們,人所共知的。
自從渝哥兒和蘇老爹參加了一次詩會,渝哥兒小神童的威名,算是傳播出了東陽村、縣府。蘇家門前時常有不同規格的馬車停靠,不是來拜見蘇老爹的,就是邀請父子倆參加什麼文人詩會的,就是本地的縣令,也時有來訪。
像村裡的孩子,柱子和虎子與渝哥兒玩得最好,兩人平時在村裡學堂讀書,偶有疑難,也常過來請教渝哥兒。三人年歲看著差不多,知識儲量與見解卻相差渝哥兒甚遠。
周嶽霖苦著一張臉和渝哥兒回話,不管他如何看不慣渝哥兒和珠姐兒親近,心裡如何想法、設法貶低渝哥兒,有點卻不能不承認。
他表哥,確實是個天生讀書人。
渝哥兒很少玩耍,生活基本圍繞著讀書、練字、作詩、做文章。從這一點論,周嶽霖也不得不佩服他表哥。
在家時,周嶽霖稍微肆意下,他爹就拿渝哥兒做教材,教訓他!
“敗家玩意,你看看人渝哥兒……”
周嶽霖待書房,一直待到晚飯點了,渝哥兒才放他回去。
聽了一下午的聖賢、名士之言,周嶽霖跟焉了的小白菜似的,沒精打采,垂頭喪腦的回阮家去了。
周嶽霖他爹在阮家還沒走,他爹倒是挺高興的。還讓周嶽霖安心在阮家多呆上幾天,欣慰道:“借機會啊,多向渝哥兒討教學習,聽到沒?”
周嶽霖鼻子裡“嗯”了一聲。
要不是知道明天是去玩,周嶽霖恨不得現在、馬上、立刻跟他爹家去!
第二天大早,家人們備好馬車,兩家人一起坐車去春遊。
珠姐兒和蘇氏、阮氏一輛馬車,馬車大,三個女眷坐著也寬敞。蘇老爹和阮老爹一輛,渝哥兒和周嶽霖一輛,下人另兩輛車。
周嶽霖本來出門還挺高興的,可到了車上,一見他表哥,便覺得自己腦袋疼、心口疼、渾身都不舒服。
渝哥兒出遠門玩,從不忘帶幾本書,對他來說純當消遣路途,時不時,還和周嶽霖表弟探討幾句。
周嶽霖平時心思就不在功課上,但又不肯輕易在渝哥兒麵前服輸,馬馬虎虎好不容易對渝哥兒答上兩句,已經是挖空了心思。
終於到了地方,周嶽霖深呼一口氣,幾乎是逃著跑下車的!
回去一定要跟姨夫爭取到一輛馬車,不然,他寧願走著回去。
草長鶯飛,春風徐徐,是個放紙鳶的好地方、好天氣。
周嶽霖的燕子風箏和螳螂、螞蚱風箏還是帶來了,給丫頭們放,老鷹風箏他自己拿著要放。
渝哥兒看過去,俊臉一黑!
那隻老鷹風箏,比螳螂的足足大了兩圈還不止。這小子,果然不是好心。
渝哥兒幫著珠姐兒,把蝴蝶風箏先放起來,再來放自己的這隻。
珠姐兒看著慢慢飛起來的蝴蝶,眼神裡滿是興奮:“飛起來了!我的蝴蝶飛起來了!”小手拉著風箏線,高興地跟著風向跑來跑去。
渝哥兒見珠姐兒風箏越飛越高,手裡也不緊不慢地,拉著自己的箏線。
周嶽霖也拉著他的老鷹,在兩隻蝴蝶之間穿來穿去,硬是要去追珠姐兒的那隻漂亮小蝴蝶。
好不容易接近了,兩隻風箏碰了一下,結果就纏住了……
周嶽霖立刻使勁拉風箏線,隻聽“刺啦”一聲,再“刺啦”一下,線斷了。
珠姐兒也是著急,不巧腳上被絆了一下,“嘭”摔倒地上。
人倒地,線也飛了,兩隻風箏在空中纏繞會兒,便不知墜哪去了。
周嶽霖離得珠姐兒最近,伸手去拉珠姐兒,把人扶起來,手還來握珠姐兒的小手,殷勤討好道:“表姐你手上沾泥了,我幫你擦。”
珠姐兒幾乎立刻抽開手,細聲拒絕道:“不用,我自己可以擦的。”
渝哥兒也走過來了,手裡的風箏給下人拿著,手扶著珠姐兒的胳膊,輕聲問她:“有沒有哪摔著了?”
珠姐兒搖搖頭,嘟著小嘴,人沒事兒,就是她的風箏飛了!
見珠姐兒模樣,確實沒有傷著,渝哥兒放下心來。彎腰給珠姐兒撣膝蓋上的泥,而後拿出汗巾,向珠姐兒伸手,珠姐兒乖乖地、順從地,將兩隻臟兮兮的小手遞給他。
周嶽霖睜大眼,看著渝哥兒仔細地,一根一根手指頭、給他表姐擦拭,心裡愈加不平衡了!
擦完了手,渝哥兒把自己的蝴蝶風箏給珠姐兒放,自己坐在一旁草地上,一邊看書,一邊留意珠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