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芸不僅僅是知道了這些,她還知道餘喜華替許崢生了個兒子,還去隨了軍,外婆也跟了過去。
至於侯雷,他在她們約好的那天就上了南下的火車,二愣子跟他一塊兒走了,這幾年一直沒有回來過,聽說他們在南邊發了財安了家,大概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心裡不甘嗎?張大芸問自己,肯定是不甘的,但她已經認命了。
低頭看了眼已經發福變形的身材,再摸了摸自己粗糙失去光澤的頭和皮膚,張大芸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如果她對許崢的執念,死在他毅然放棄學業去參軍的那時候多好。
她不會變成現在這副麵目可憎的樣子,她的父母不會因為她丟人而離婚,她還是家裡被嬌慣得不像樣的大女兒,不會未婚懷孕,不會生下外人眼中父不詳的孩子。
想到侯雷,張大芸心底一片麻木,她開始很恨他,但是現在她更恨自己。
“媽媽……”許多晴在外婆懷裡呆了一會,就四下找起張大芸來,不知道她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手一直往樓梯口那個方向伸。
許大姑表情微微有些尷尬,把孩子的手抓了回來,她笑了笑,“孩子一直是大芸帶著的,和我這個外婆還不是很親。”
餘喜齡笑笑,把許大姑的存折推了回去,“這存折您自個交給她吧,希望你們一切順利。”
張大芸出獄,雖然不說能明她一定改變了心裡的想法,至少能看出她在監獄裡表現還是不錯,改造態度很積極,而且小姑娘被養得很好,她這個媽媽當得應該還算儘心。
犯錯的後果這麼嚴重,想來她應該不會再想不開。
見餘喜齡沒有追問,許大姑鬆了口氣,趕緊抱著孩子輕聲哄著,張大芸把眼淚擦乾了才從牆角拐出來,母女倆帶著孩子打完防疫針,就匆匆離開了醫院。
從醫生那裡得知餘喜齡跑去省城買什麼癌症特效藥,餘爺爺很是發了一通脾氣,餘奶奶勸了好久才勉強勸住,這還是餘喜齡瞞報了費用的情況下。
原本以為老人家發了脾氣這事就算是過了,沒想到餘爺爺居然找彆的病患打聽了那藥的價格,醫院這幾間病房住的大多是癌症患者,這個藥不少人都知道,不過因為價格昂貴,鮮少人能夠去嘗試。
知道具體價格後,餘爺爺死活不願意再住院,一定要回家裡去。
他當初選擇把病情瞞著,除了知道這個病沒治,就是怕孩子往他身上砸錢,雖然家裡現在條件比先前要好,但能撐得住一時,又能撐得住一世嗎?他這就是個無底洞,根本就是浪費錢。
“你衝孩子發脾氣做什麼,彆鬨了啊。”餘奶奶沒好氣地瞪她,見餘爺爺還是生悶氣,她歎了口氣,讓餘喜齡他們幾個都出去,她留下來勸他。
餘奶奶給餘爺爺掖了掖被角,長歎了口氣,“老頭子啊,你總說我想事不清楚,可你這回想錯啦,這些錢不花,孩子們心裡難受,以後要內疚一輩子的。”
餘爺爺臉上微微鬆動,這個道理他知道,可是他更知道的是,這錢花了沒用!
“你聽我的,咱們試試,讓孩子們安心。”餘奶奶心裡也期盼著有個萬一,萬一這藥有用呢,但這話她不敢說,怕餘爺爺會隱瞞藥效。
夫妻幾十年,她也同樣了解他。
餘爺爺目光掃過相依為命幾十年的老伴,默默地把心裡不好的念頭給打消了,那就試吧,試過沒效,她們就死心啦。
“行,我試,你讓她們進來吧。”
這次的藥買了就買了,餘爺爺同意試試,以後他也會積極配合醫生治療,但要是餘喜齡再四處買特效藥,他就真不住院了,直接回家去。
被餘爺爺逼著,餘喜齡沒有辦法,隻能暫時在餘爺爺麵前妥協,但該打聽的還是得去打聽。
收到魏敢的第一封信的時候,餘爺爺已經度過了第一期的治療,情況暫時不錯,她心情也跟著放鬆了一些。
新兵營的訓練很苦,但是魏敢從小在部隊裡摸爬滾打著長大,這著訓練量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還成功當上了新兵班的副班長,十分有成就感。
看他字裡行間表現出的高興和雀躍,餘喜齡不由得跟著笑出來,看來他在部隊適應良好,也很喜歡部隊裡的生活。
魏敢洋洋灑灑寫了五張信紙,前四張都是寫新兵營發生的事情,給餘喜齡介紹他新認識的戰友們,最後一頁才問到餘喜齡的情況,並鄭重地向餘喜齡道了歉。
那天在火車站,他說話確實有些欠考慮,隻想到了喬誌梁,沒有想到餘喜齡,是他的錯,讓餘喜齡一定不要生他的氣,等他以後有探親假,一定回來讓她好好出氣,任打任罵都無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