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1 / 2)

關山南北 錦繡灰 7778 字 2024-06-07

石門之後,又是一間石室。

與聖地迷宮中的石室不同,這間石室頗為寬敞,桌椅床榻一應俱全,似是日常起居之地。雖器物陳舊,布幔泛黃,卻是件件精致華美,瑰麗堂皇。

玉央粗略在石室內巡視一番,看向倚靠在牆邊的阿英,見她姿勢扭曲,額頭冷汗直流,不由問道:

“你受傷了?”

“......無礙。”

玉央負手而立,慢條斯理道:

“如今你我深陷險境,前路未卜,若想逃出生天,必得齊心協力,同舟共濟,還望姑娘與我山鳴穀應才是。”

這是二人在探溶洞之初,她對他說的話,如今他原封不動奉還給她。

彼時二人互相疏離防備,可經過方才生死扶持,情況似乎已有不同。

阿英知曉此事無可隱瞞,但、但是......

身上的劇痛另她幾乎暈厥,不過強自忍耐保持清醒,再不能拖延,如今隻能倚仗眼前之人。

她躊躇片刻,終是咬了咬牙,開口問道:“你可會接骨?”

“你何處骨折?”

此時此地受此大傷並非小事,玉央迅速將她渾身上下打量一遍,忽而想起她方才胸前所受重擊,微微一怔。

果然,隻見她強自抑製著身子的顫動,彆開目光,側過頭去,雙唇微啟,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吐出兩個字:

“肋骨......”

.

輕紗薄帳,高床軟枕,阿英平躺在上,胸腹起伏,牽動肋骨,一呼一吸都是疼痛難當。

一旁桌邊燭光下,玉央將一張木凳削成幾根木條,用以稍後固定之用。

削好之後,他拿著燭台走過來,在床邊坐了下來。

“開始了。”

阿英輕輕點了點頭。

於是玉央先是出手點了她胸前穴道,以防劇痛下她掙紮致接骨錯位,而後解開了她腰間衣帶,掀開了外衫,露出內裡月白色的抹胸和纖細的鎖骨。

玉央動作一頓,抬眸看向她。

四目相接,都是一顫。

阿英橫下心來,扭過頭去,將表情藏在了陰暗中,隻留下了鬢邊通紅的耳尖。

玉央垂眸看見她發間所係發帶,伸手將其解開挑起,問道:

“斷骨在何處?”

阿英一愣,回頭隻見他已將她的發帶蒙在眼上,係在腦後,不禁心中微鬆,低聲回道:

“右胸處,上數第五根、第六根。”

玉央頷首,雖目不視物,手下卻仍是精準,解開抹胸,向她肋骨斷處摸去。

目之所及,那雙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纖白似玉,阿英不禁閉上了雙眼。

然而此舉卻是錯了,人在失去視覺之時,其他五感會被無限放大,於她,於他,皆是。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微涼的指尖觸上了她的肌膚,黑暗之中,似乎眼耳口鼻都消失了,她看不見,聽不見,聞不見,嗅不見,天與地都不存在了,隻剩那隻手,觸及在她今生今世都不曾有人碰過的方寸之間。

他亦能分明的察覺到指腹下所貼的滾燙柔軟,劇烈的心跳,細小的戰栗,隆起的弧度,甚至是她強自忍耐的急促呼吸,與被壓抑在唇齒間的微弱輕哼,一切都輕盈易碎,一切都綿軟似逝,仿佛一個不留神就能從指縫中溜走。

摸骨,對骨,接骨,所有不過隻發生在了片刻之間,卻又似是千回百轉,滄海桑田,千種不可說,萬般不可言。

骨折之後又狂奔,阿英肋骨稍有錯位,接骨一瞬的痛楚太過強烈,令她悶哼了一聲,就此昏了過去。

玉央解開眼上發帶,欲拿木條將她胸骨固定,卻在垂眸一瞬間驟然頓住了呼吸。

暖黃燭光,錦繡帳下,軟玉溫香,玉體橫陳。

那方才還倔強隱忍的人,此時此刻便這般失去防備,人事不醒的躺在他麵前,近得觸手可及,近得唾手可得,近得...他輕而易舉便能將她毀掉。

他沉默地望了片刻,抬手輕輕擦去了她額頭臉頰的冷汗,在擦到頸間時動作微滯。

她臉上麵色如常,可脖頸以下的肌膚卻是羞赧得微微泛紅,若非此刻褪去衣衫,決計看不出差彆。

他不禁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指腹用力,細致的臨摹過她的眉眼,鼻梁,雙唇,顴骨,下頜,而後在頸間紅白二色交界之處,輕輕揉搓。

他手下曾招攬過一易容絕頂高手,隻需短短時日便可將世間任意一人模仿得惟妙惟肖。如今麵前之人所用的便是一種及其高明的易容之法,以獨門技法所製的人/皮麵具,除非以秘藥卸之,否則不可解。

他心中莫名湧起一股煩躁之感,不自覺眸色轉深,指下用力,沿著她纖細的脖頸緩緩向下,劃過她脆弱的鎖骨,賁起的柔軟,最終停在那一起一伏的方寸間。

她胸前生了一顆朱砂痣,正在那偏左的心口上,如雪裡一星紅梅,玉中一點瑕斑,重重的撞進他的眼簾,令他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漸漸地,他隻覺周身越來越燥熱,心跳聲越來越震耳,胸腔裡氣血翻湧,體內一直平衡的陰陽二氣猶如天雷地火,一發不可收拾,丹田驟然刺痛,疼得他身子狠狠一抽,臉上血色儘褪。

終於回過神來一般,他猛然閉眼收手。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睜開眼,眸中諸般旖思旎緒已儘數散去,靈台一片清明,隻餘三分悲喜莫辨的複雜。

匆匆將手下衣衫掩好,再次望了她一眼,而後他毫不遲疑的起身離去。

......

阿英自幼在春秋穀長大,那是蜀中群山環抱間一世外桃源處,方外幽靜地,是她的師門,亦是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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