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個屁!你還愛不愛我了!
喻宵本人也嗤之以鼻,想捉弄他玩才是真的吧?
但是喻青崖抬起頭,一雙眼睛水靈靈的看著他,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狗子。
喻宵就知道,不去不行了。
然而一出門,喻青崖就抱住他的手臂,纏綿悱惻的叫了一聲:“大郎~”
喻宵:……
他就知道。
震天的歡呼聲充斥著耳膜,孤其山上一向清冷,從沒有這麼熱鬨的時候,島上的人鼓瑟吹笙,相和而歌,好不儘興。
但喻宵一個外來的殺人客,行走其間,隻覺這些歡樂的嘈雜聲很遙遠。
直到唇間染上一點冰涼,喻青崖舉著一節竹筒,散發著淡淡的酒香,湊到他唇邊:“大郎,要不要喝?”
為了準備慶典,島上費了很多功夫,每隔幾步就有一個大酒缸,任人取用,路人邊喝邊醉,簡直神仙享受。
喻宵對凡食不怎麼感興趣,但還真有點饞酒,便順手接過,另一邊的狐大仙早就被滿街的好吃的勾走了,跑到各個攤子上掃蕩,它才不想和那倆人一起玩!
隻剩兩個人的喻青崖肆無忌憚,拉著喻宵的手跑出人群:“師尊,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什麼?”
喻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著跑了,玉娘子在島上非常有名,許多人不禁回頭看她,等看清那抹絕豔的身影後,都被驚豔得說不出話來,然而很快又看到了被她拉著的平平無奇、甚至有點討厭的蕭大郎,啊呸!
喻青崖並沒有理會周圍人的反應,而是帶著喻宵爬上一棵高高的大樹,這棵樹異常高大,就像天塹崖上的那棵大梨樹,俯視著整個內城。
喻青崖爬上去,深吸一口氣:“我最喜歡高處了,又安靜空氣又好,還什麼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喻宵看著腳下歡慶的人群,坐在樹枝上:“我還以為你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喜歡熱鬨。”
“孩子?哈哈!師尊,我可不是孩子了!”喻青崖一下子坐到他身邊,比了一下兩人的頭,狡黠道:“比師尊還要高點哦~”
喻宵:……
最後一句比他高是什麼意思?
正在他蹙起眉的時候,喻青崖靠在他肩上,歎口氣:“當然,我也挺喜歡熱鬨的,可誰讓師尊在身邊呢,我想和師尊一起看熱鬨,但又嫌他們太吵,讓我聽不清師尊的聲音,看不清師尊的樣子。”
喻宵抿了一口酒:“難道在天上時,你看的還少嗎?”
“很少啊!”喻青崖撅起嘴,掰著手指頭嘟囔道:“師尊你數數,你陪我多少年,在外麵多少年,十年啊!趕我半輩子那麼長!凡間大多數人活不過四五十,再過個幾年,我骨頭都沒了!師尊回來一看,哎呀呀,我徒弟呢?”
喻宵一巴掌拍在他腦殼上:“好好說話。”
喻青崖矮矮頭,哼哼唧唧道:“師尊你自己做的,還不讓人說,真是無情,負心漢,喝涼水……”
喻宵又是一巴掌。
“哼。”
喻青崖一把抓住他的手掌,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哀婉地看著他:“師尊,你就不能哄哄我嘛……”
喻宵:……
真拿他沒辦法。
月上梢頭,燈火升空,隔著繁茂的樹葉,似靜非靜,師徒倆依偎在高高的樹乾上,俯視著腳下的芸芸眾生。
喻青崖捧著竹筒,臉上多了些醉意,他雙眼朦朧的指著腳下,癡笑道:“師尊,你看到了什麼?”
凡間的美酒,照樣醉人,喻宵撐著下巴,懶散道:“安居樂業,其樂融融?”
“哈哈哈!”
喻青崖大笑起來,喻宵不解的看向他,又在發什麼瘋?
喻青崖醉眼朦朧的捧住他的臉,無奈道:“師尊,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腦子不太好使?”
喻宵:……
嗯?
喻青崖卻站起身來,雙眼含笑地看著下麵其樂融融的景象,幽幽開口:“師尊你再仔細看看,這下麵應該是詭異,師尊你知道嗎,是詭異!”
“《禮記》中確實記載了一個天下為公的大同世界,可它裡麵還記載了一句‘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可是師尊你看,老在哪?幼在哪?矜、寡、孤、獨、廢疾者在哪?”
像是平靜的湖麵落下一顆石子,喻宵的心弦突然被撥動,他終於知道來到島上那股一直說不出來的違和感在哪了,這無恨島上竟然沒有一個老人孩子,全是身強力壯的壯年人!
喻青崖搖頭笑道:“傻師尊,你為了找那個獻祭之人探查了島上十萬三千五百人,一個合適的都沒有找到,有沒有想過,這麼大的人口,按常理來說每天都會有人老死,這麼多天除了島主夫人一個人都沒有死,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喻宵:……
玄螭!
喻青崖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笑:“急躁。”指指遠方,又指指自己的耳朵:“聽,島主的鑾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