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嘩聲一片,直接被鬼摸脖子,這可比聽它在門外撓牆刺激多了,心都跟著揪起來:“然後呢?”
“我大哥嚇得嗷一聲就起來了唄,抽出祖傳寶刀就衝著那鬼東西腦袋砍去,直接砍進了它腦袋裡!我大哥那把刀是祖上傳下來,當年砍過很多人,凶得很,往墳地一杵鬼都不敢嚎叫,劈進去就卡住了,把那鬼東西疼的嗷嗷叫,把我們都叫醒了,我們迷迷瞪瞪一看,差點沒吐出來,那鬼東西晃蕩著半拉腦袋吐著長舌頭,天啊,你們能想象那是什麼樣的場景嗎?”
眾人正是剛遇鬼特彆有代入感的時候,聽到這寒毛都豎了起來,他大哥還敢和鬼動刀子,這膽子也是沒誰了,焦灼地繼續問:“然後呢?”
“我大哥和那鬼東西角力,誰也不服誰,誰承想那鬼東西頗有些道行,突然間從肚子下又伸出一隻金剛爪,一下子就抓斷了我大哥的祖傳寶刀!”
仇老大適時拿出那把斷刀,這把刀當然不可能是祖傳的,而是他們某次路遇土匪,為求自保,不得不借的,但喬姑娘說它是祖傳的,那就是祖傳的。
屍魔抓斷那把刀時,在上麵留下了清晰的爪印,這絕對不是人力可以模仿出來的,便也成了最好的證據,眾人看著被鬼爪抓斷的刀,心驚膽戰,忙問:“然後呢?”
“那鬼怪抓斷我大哥的刀後,我大哥就赤手空拳打在它身上,卻像打上了一塊大石頭,震得手發麻,全身發冷。”
聽眾:……
天哪!這膽子可真大,!居然還敢上手!
“那鬼卻一點不怕拳頭,怪笑著就衝著我大哥衝來,我大哥再無辦法,隻能仰天大吼:‘老天爺!難道我仇恩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嗎!’我大哥剛說完,那廟後麵原本壞了的神像居然動了!一個房頂那麼高的金甲神從裡麵鑽出
來,舉著長刀大喝一聲:‘汝命不絕!孽畜放肆!’說完一刀將那鬼怪拍出門外,化作一道金光追了出去,我們聽見外麵山上兵零乓啷響了半宿,天快亮時,才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眾人聽到這大鬆了一口氣:“這麼說神仙已經把那怪物收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那山上的廟是萬應神廟,是萬應神尊顯靈了吧!我之前就說,萬應神尊是最靈驗的,就不該……”
“噓!你不要命了!那可是陛下的命令!”
眾人麵麵相覷,都不敢再說什麼,不過私下裡都打定了主意,家裡萬應神尊的牌位,得偷偷供起來!
聽完故事,雖然萬應神尊才是那個萬眾矚目的“救世主”,但這位敢和鬼怪肉搏的勇士也不同凡響絕非凡人!眾人紛紛投過敬畏的目光,上前與其熱切交談。
仇老大便對大家自報家門,說自己是涿州人士,祖上是定國大司馬大將軍仇寇,如今涿州鬨災,特來京城求條生路。
報完家門後彬彬有禮地抱拳:“在下聽說各位老鄉家中牲畜被那畜生禍害了無數,如今世道艱難,鬼怪竟也來相害,在下流落至此,也幫不了大家太多,那些死掉牲畜的皮貨,我就收了。”
聽到這,眾人欣喜若狂,為了挽回損失,那些百姓也想著把能賣的都賣出去,但那些牲畜死得不明不白,一聽是他們這兒的,根本沒人收。
如今有人主動要收,怎麼能不高興,紛紛把他往家裡領。
丟狗的人家還跺腳:“我家那條可憐的狗被那怪物整個吞了,連根毛都沒剩怎麼辦!”
仇老大:……
“相逢就是有緣,兄台的狗,我也當是收下了。”說罷賠了狗錢。
狗主人:……
“仗義!真仗義啊!”
不管怎樣,能挽回點損失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一開始大家還以為這個人是想收了,換個名頭偷偷去彆的地方販賣。
萬萬沒想到,仇老大直接掛了個牌子寫明緣由,在街上叫賣,就算一直沒人買,也一字不改。
人們頓時眾說紛紜,有人盛讚他仗義,當然也有人說他傻。
連仇老大的手下都撐不住了:“軍師,這不是賠本賺吆喝嗎!”
扈喬第一次設計,其實也蠻緊張的,但表麵還是胸有成竹道:“沽物者隻為商賈之流,沽名者才是真英雄,我們要待價而沽!”
仇老大聽了大手一揮,滿不在乎道:“你們幾個人嘰嘰歪歪什麼,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也怕,那也怕,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能成什麼大事!”
眾人:……
你們兩個真是仙兒啊……算了,反正賭輸了大家一起喝西北風,大不了再去落草為寇,誰怕誰啊!
沾著鬼神色彩的故事,市井最樂意談論,很快“涿州豪傑,月下劈鬼”的故事就傳遍了京城每個角落,連帶著他“信義收皮”的故事也廣為流傳。
一日西羌太守從宮中出來,與朋友相約去酒館飲酒,就聽見旁邊的人有聲有色地談起了這件事。
因為故事跌宕起伏,連他也不由會心一笑:“涿州仇恩,莫非是仇家那一支後裔?看來那一支祖脈還是不絕啊。”
西羌太守的朋友自然也是世家子,頓時就這個話題攀談起來,仇恩這個名字的印象,深深烙進西羌太守腦海裡。
眾人賓主儘歡,攜手而去,西羌太守弓馬出身,出行從來懶得坐車,和一群友人直接打馬回去,路過街上時,突然看到一個奇景。
一個高逾九尺的彪壯漢子,麵前擺著幾擔皮貨,立著一個木樁刻著幾行小字,一手輕鬆舉著一塊巨石,一手握著一卷竹卷,那樣子實在引人注目。
眾人不由好奇地下馬一看,看清木
樁上的字後,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那個“月下劈鬼”的英豪。
若說之前聽故事時還將信將疑,此刻再沒有一絲疑慮,這彪悍的體格,怕是生劈一隻狗熊也是有的吧!
西羌太守見那人沉迷讀書,根本沒注意他們,就主動出聲道:“不知這位兄台在看什麼書?”
那人這才如夢初醒,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灑然道:“是《太公兵法》,我幼時家窮,不識得幾個字,不知書中之妙,如今偶然被一位先生帶入門,方知書中有浩瀚宇宙,以至於手難釋卷,哎,過往俱已荒廢,悔之晚矣。”
西羌太守哈哈大笑:“隻要悔悟,何時也不晚啊,義士如此好學,將來必成大器!”
那人聞言頓時哈哈大笑:“承這位英雄吉言,不知貴人是要買皮貨嗎,那您可看清了,我這皮貨的由頭。”
西羌太守毫不猶豫招來小廝,讓他取過一錠馬蹄金:“我已全部知道,這擔貨,我都要了!”
“這些皮貨不值這麼多。”
“貨雖不值,我為先生故!”
賣貨的好漢一看,頓時熱淚盈眶:“感君知遇之恩,仇恩銘記在心,然雖承您好意,無功不受祿,這些皮貨在下之所以收下,是憐憫山下百姓遭莫測之禍,如今得貴人助,該當散還給百姓,才算得歸所望,還請好漢留下名號,使百姓知義士為誰。”
西羌太守頓時欣喜:“尊台果然高義,還請與我入府一敘!”
西羌太守的友人:……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如此人物哪能被你搶先!要敘大家一起敘!
……
仇老大回到破廟,神色平靜地宣布了一個消息:“西羌太守要請我去他軍中任五百弓馬手校尉,不僅如此,還有彆地的太守也搶著要我,還開出了更高的條件,但我不為所動,堅定地選擇了西羌太守,把他感動的哇哇的。”
眾人先是一陣沉默,隨後高聲歡呼:“我去!大哥!成了!你當官了!你出息了!”
仇老大頓時也不裝了,哈哈大笑著和眾人抱在一起!
扈喬也很興奮,她居然真的成功了!她成功忽悠了一位權禦一方的太守!哈哈哈!
眾人一起抱完後,轉頭看向她,在仇老大的帶領下,齊齊喊了一聲:“軍師!”
扈喬被這聲吼嚇了一跳,手腳都不知往哪放了,用儘力氣咳嗽了一聲,學著他父親幕僚的樣子撚了撚並不存在的胡須:“雖然成了第一步,但接下來的事更加重要,五百弓馬手校尉其實隻是個小官罷了,西羌太守還是沒有完全信任你,若你不能早日在任上做出功績,他可能就不會再關注你了。”
這麼一說,仇老大也緊張起來,今天他能對答如流,全是因為軍師一條一條給他預演了答案,他一條條背下來的,其實快嚇死了好嗎!
如今趕鴨子上架,下不來了!
扈喬立刻給他捧上新刻的書:“仇大哥,不知書不知義,你現在必須多讀點書,才能更好掌軍!”
仇老大:……
他一個大老粗,讓他讀書比抓一百隻鴨子還費勁,但能怎麼辦呢,“好學”的牛逼已經在西羌太守那吹出去了,為了不被拆穿,隻能拚了老命學!
而扈喬也開始搜刮起在家裡看過的兵書,都有什麼來著?都有什麼來著?
書到用時方恨少,當時就不該年少無知,看那麼多沒用的閒書,爹!你在天有靈!能不能把有用的托夢給女兒一些啊!
……
天子攜雲鬢高冠的新皇後祭天,接受群臣朝賀,冊封新皇後結束,天也漸漸冷起來,扈喬換上厚重的衣服,和仇老大一起跟著西羌太守前往西羌屬地。
天子喜得太子,管皇後一門顯貴,屬於扈家的一切,都隨著扈庸的死被漸漸忘
去。
扈喬看著逐漸消失在身後的巍峨皇城……
狗賊!十年之內!必讓你身首異處!!!
看著扈喬遠去的背影,兩隻鳥也不跟了。
招呼手下,命它們代為跟上。
過去二十年了,龍奚肯定已經休養好了傷。
如今他恢複了祝龍妖魂,必然會有大動作,不隻是人間,天界也要亂了。
喻青崖和喻宵送彆扈喬,瞬間消失在天際。
長樂宮中,青雍子看著鹹池,捋著胡子道:“不錯,已經沒事了。”
鹹池抱拳:“多謝老祖救命之恩。”
“沒事~沒事~”
青雍子沒什麼事,但鬆隱子可忍不住嘴欠:“嘖嘖嘖,你這麼重的傷,你師尊也不說來看一眼。”
鹹池:……
“師尊比較忙,而且性格也比較嚴厲,他雖然平時不表現出來,但其實對我很好的。”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陣“哎吆”聲。
“哎吆,哎吆,師尊,之前從樹杈上掉下來,把腰閃了,哎呦,走不了了,還是得你背我!”
喻宵麵無表情地背著他走過:“閉嘴。”
鬆隱子看看那對路過的師徒,回頭看向鹹池:“你不覺得……嗯……呃……啊?”
鹹池:……
人和人不一樣,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