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2 / 2)

喻宵手背的青筋飛快跳動了一下,然而柴子荊的利爪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落下。

“哢嚓。”

世間的一切都靜止了。

柴子荊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他居然被阻止了!

而阻止他的人居然是——

柴子荊一點點轉頭,雙眼逐漸撐大,看向咬住他手腕的屍魔元不渡。

“為什麼!!!”

這個結界連鹹池都沒辦法自由進出,但是屍魔元不渡可以,因為這個鏡宮本來就不是柴子荊建的,而是元不渡建來用於藏匿入魔的柴子荊的。

一開始,屍魔很容易利用這個跑出去,因為他的身體是元不渡的,結界不會阻攔他。

但柴子荊始終不忍心去除這個權限,好像這樣保留的東西越多,元不渡就越是那個元不渡一樣。

沒被吸取混亂魔業時的屍魔時常發狂,所以他隻能鎖著它,就像曾經的元不渡做過的那樣。

當他陷入魔障時,元不渡就會將他栓在鏡宮裡,站在他一丈外的地方遊刃有餘,手中的靈力攥成鞭子,齜一次牙,就來一鞭子,直到他可以冷靜思考為止。

可是他怎麼能冷靜呢,他看著神情始終淡然的元不渡,就會想起那天同樣淡然地站在雙親屍體前的他,他怎麼還可以冷靜呢!

柴子荊凶狠地看著元不渡,飛舞過來的鞭子不能抽掉他的戾氣,某一瞬間,他竟然掙脫了鎖鏈,一下子剪住元不渡的脖子,將他撲倒在地。

柴子荊的手指捏得咯咯作響,目不轉睛地盯著身下的元不渡。

然而元不渡怎樣呢?他隻是平靜地看著他,淺淡的目光中,絲毫沒有濺出他的影子。

柴子荊的心中被仇恨和怒火裹挾,他甚至想掐斷他的脖子!剜掉那雙永遠波瀾不驚的眼睛!

然而元不渡隻是平靜地看著他,目光沒有驚恐,隻有平靜,元不渡留給他最多的,就是這種泛不起絲毫漣漪的平靜。

柴子荊很討厭元不渡這種樣子,像是永遠遊離在外,高高在上,無法掌握,無法觸碰。

他被這種目光刺激得發狂,所以最終出乎預料的,他做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當他從混亂中清醒過來,元不渡的神色終於出現了一絲變化,他挑眉看著他,輕笑了一聲:“嗬,真有你的。”

柴子荊:……

他說不出話來,畢竟無論是發現自己的師尊是滅門仇人,還是和滅門仇人兼師尊滾了這種事,都很難用蒼白的語言來形容心情。

元不渡看著他,挑眉笑道:“所以,你現在怎麼想的,找我報仇?還是找我上床?或者你覺得這兩個可以是一回事?”

柴子荊:……

他的心裡被巨大的羞惱填滿,這兩件事當然不能混為一談,但是不知為什麼,他的腦海裡無法忘記那番銷魂蝕骨的滋味,他無法忘記撕開元不渡身體的時刻,他無法忘記元不渡那一瞬認真直視他的眼睛,原來元不渡也可以變成另一個樣子,而這個改變隻因為他。

他在這樣的仇恨與欲望裡交織沉淪,罪魁禍首卻好像置身身外,雲淡風輕。

所以他幾乎著魔地抓住他纖細的頸項,用儘所有力氣道:“不管我對你怎樣,這都是你欠我的!”

元不渡似乎很認真地看了他一眼,最後拍拍自己的額頭歎了口氣:“我真是欠你的……”

從那一刻起,一扇禁忌之門就此打開。

柴子荊覺得自己在一個漩渦裡沉淪,所能抓住的隻有懷裡之人罷了。

他和元不渡糾纏著相擁,他能感受到,元不渡終於也不是那麼清醒了。

這種有人跟著一起下墮的感覺讓人血脈僨張,柴子荊瘋狂沉迷他失神的瞬間,那一刻他可以用尖利的牙齒咬住他脆弱的咽喉,一遍一遍地問:“師尊,我們現在算什麼呢?”

“嗬嗬,算是一對好不知羞的師尊和徒弟。”

柴子荊低笑著親吻他的臉頰:“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元不渡陷入深深的沉淪中:“這話說的沒道理,就是不知道有今日,才會有當初啊。”

柴子荊享受他的迷惘,享受他的沉淪,甚至享受他的痛苦,因為隻有在這一刻,他才可以這麼清晰地擁抱他。

但是人總是貪得無厭,永不滿足的,所以在得到現有的一切後,他就會想進一步索取。

“師尊,既然如此,為什麼當初要留下我呢?”

他或許並不是想求一個真正的答案,元不渡其實隻要順著他的意思騙他幾句就好了,他會信的,他真的會信的!

但不管何時,元不渡總會在這個問題上瞬間保持清醒。

他看著他,似乎輕輕笑了一下:“你是個阿塵駕馭不了的人,所以我不能把你留給他。”

柴子荊能感覺自己的牙齒咯咯作響,他能感覺自己胸腔中奔湧的嗜血欲望,那一瞬間,他是真的想讓身下的人死的,他近乎咬牙切齒的問:“難道師尊就駕馭得了我嗎!”

元不渡看著他,用極清醒的目光笑著,主動將他拉得更近:“你嘛,對於我來說,那就簡單多了。”

“或許是因為你並不了解我!”

“不,正是因為我比你想象的還要了解你。”

是啊,元不渡永遠比他想象的要了解他,他對他來說確實簡單多了,因為他可以隨手抓住,也可以輕鬆丟掉。

柴子荊感覺自己不能從這個名為元不渡的漩渦裡掙紮出來了,無論他擁抱他多少次,給他留下多重的烙印,多深的印象,元不渡永遠不會為他沉淪,他想甩開他時,就能輕鬆甩掉。

可是憑什麼!他被他元不渡拿來當做暫時填補心靈空缺的替補,當他清醒之後,就可以那麼輕鬆的把他甩掉!

他從始至終都不想殺死元不渡,就算還未得知什麼狗屁真相的他,也不想殺掉元不渡啊!他隻是害怕被他那麼輕易地甩掉!

可是元不渡到底是元不渡啊,他還是那麼輕易地甩掉了他,隻要他想,就可以用任何方法輕易地甩掉他!

柴子荊抱著他的屍體,將他熏染成另一個模樣,於是元不渡似乎又“活”了過來!

師尊!你根本不了解我!所以你給我睜開眼睛看看我!

可是那個屍魔,是一堆隻知嘶吼、咆哮、吞噬的爛肉,它不記得任何人,所以它也從來不看他。

柴子荊緊緊擁抱著屍魔發狂的身體嚎啕大哭,那一刻他終於體會到了父親抱著瘋癲母親時的那種絕望。

可是父親至少擁抱著真正的母親啊,師尊卻把他永遠地丟在了過去!

他隻是做錯了一次選擇啊!師尊為什麼就要這麼懲罰他!

柴子荊雙眼血紅地看著咬著自己手腕不放的屍魔,絕望的滾下淚來:“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嗎!你真的不記得這麼多年陪在你身邊的人是誰嗎!你怎麼敢!!!”

屍小元張著利齒不鬆口,平時它最怕這個總是鎖著它,還動不動就對它大吼大叫的“黑家夥”。

隻是以前他至少喂它飯,現在他連飯都不喂它了。

所以屍小元準備不要他,找新的飼養員啦~

你敢打我新的飼養員,咬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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