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宵得意地看著喻青崖,終於找到了製勝法門,看他怎麼說。
無法抵賴的喻青崖往地上一蹲,哼了一聲,扭過臉不去看他,獨自在原地長蘑菇。
嗬,他還有臉生氣。
喻宵才不慣他這臭毛病,神情自若地坐回原地,攤開竹簡,裝作認真讀書的樣子,也不理會他。
喻宵一向喜靜,寢宮裡便沒有安排一群陌生的妖仆,都不說話後,一下子隻剩竹簡輕微的摩擦聲。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喻宵假戲真做,真看進去後,突然有個什麼東西勾他。
一回頭,就見喻青崖眼巴巴地看著他,見他回頭,立刻又重重地衝他哼了一下,扭過頭去。
喻宵:……
哎呀,這什麼意思,根本猜不到呢,還是繼續看書吧,讀書使人進步。
沒過多一回,又有一個人勾他,這次連手都不撒開,就等喻宵回頭,可憐巴巴地牽著他衣角,又重重地哼了一聲。
喻宵:……
這人又不說話,他怎麼知道他什麼意思,不知道,根本不知道,繼續看書。
喻青崖氣急敗壞,直接一個飛撲趴到喻宵腿上,用比之前兩次更重的力氣,狠狠地哼了一聲!
喻宵:……
可真會委屈,專挑他看得見的地方鬨,難道以前的他,會被這種小伎倆騙到嗎?
真笨,不像現在的他,根本不會被騙。
十七歲聰明絕頂的喻宵繼續看書,根本不理會某人。
“哼哼哼……”
喻青崖便委屈至極地在他腿上哼唧起來,還使勁拱。
喻宵:……
“你乾什麼?”
喻青崖可憐巴巴地抬頭,重重地哼了一聲:“師尊都不關心我,還問我為什麼乾什麼,哼。”
喻宵:……
抬起書卷,那不問了。
“啊哼哼哼……”
喻宵:……
他贏了,放下書卷無奈道:“到底乾什麼?”
喻青崖抬起腦袋,整個人都像一隻被雨淋濕的小狗,哼唧道:“師尊,你一點都不關心我,我難受了,你都不哄我。”
喻宵:……
看看你那麼大一坨,好意讓彆人哄嗎!
但喻青崖理不直氣也壯,就那麼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怎麼欺負他了呢。
喻宵不勝其煩,隻能問道:“你為什麼難受?”
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腳給他踹飛出去!
“師尊不關心我……”喻宵的蹄子蠢蠢欲動,“連我的名字都寫錯了,還信誓旦旦地教給我……”
喻宵:……
默默收回蹄子,這事好像是他不占理啊……
喻青崖抬頭,一臉委屈的嘟囔道:“要不是我自己發現了,是不是永遠不知道啊……”
哎,有時候想想,師尊雖然完美無缺,但某些方麵確實挺絕的,比如說一去十年不認識徒弟,一個錯名字,教一輩子……
師尊一點都不在乎他,嗚嗚嗚!
喻青崖一把倒在師尊懷裡哼唧,喻宵看著他亂拱的腦袋,陷入沉默。
“可是,彆人就是這麼教我的啊……”
趙珪那個文盲,就是這麼教他的,估計連他都不知道是錯的。
國史上雖然是正確的,但國史沒教過他,所以他隻想留著學過的東西。
他學會的東西,也想教給他徒弟,雖然那不正確。
要是不想要,可以還給他,他也不想給彆人。
喻青崖看著師尊失落的樣子,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可憐巴巴道:“師尊,我沒怪你,我隻是很開心
,你把自己全部的東西都給了我,不管是對的,還是錯的。”
喻宵濃密的睫羽扇動了一下,緩緩看向他,可是剛剛他還在因為這件事和他鬨,還嘲笑他,可見這句話說得一點都不真心……
喻青崖見他不信,就鬆開手,抬起頭,認真地看向他:“師尊,弟子說的是真的,我是你的徒弟,你將所有的東西都教給了我,塑造了我,而在我之前,你還有許多老師,他們也把所有的東西都教給了你,塑造了你。”
“我沒辦法參與你過去的人生,因為我生得比你晚那麼多。”
“可是我想參與你的未來,過去人教錯了的東西,我給你改正,沒教過的東西,我想教給你,牽著你的手,一起走向更遠的地方。”
喻宵:……
他的眼睛,是那麼清澈,喻宵在其中清晰地看見了自己。
他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走了很長很長的路,路途中,人影搖晃,有無數看不清臉的人,對著他伸出手,將一顆顆閃閃發光的東西塞進他懷裡。
他埋頭數著那些光點,一……二……三……然而等他數儘,回頭一看,才發現空無一人。
他捧著他們送的東西,看著空無一人的曠野,茫然地停留在原地。
當他不知道何去何歸時,月光下,重新出現一個人,對著他伸出手。
這一次,他的麵容是如此清晰,好像專門在等他,專門為他而來。
喻宵在原地看著他,很想問:你有什麼要送給我的嗎?
所有人都會送他一件禮物,這個人也應該一樣。
然而他卻隻是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我沒有送給你的東西,我隻想以後都牽著你的手。
“會牽多久呢?”喻宵低頭看向喻青崖,冷不丁問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