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幾日過去,楚亦心不斷的被李大勺及其同流合汙的學生為難,卻憑借靈活的頭腦輕而易舉避過。
似乎是為了替自己出氣,李大勺僅僅讓楚亦心在膳堂打下手,不似廚娘,倒更像幫工。
楚亦心皆忍了下去,沒有對李大勺發作,也未曾發牢騷。
越是如此,李大勺便越是著急著想要將楚亦心趕走。
一個窮苦人家的女子,卻廚藝出眾,甚至力壓當了多年主廚的李大勺,也許有朝一日,會踩在李大勺的頭上,成為新掌廚。
無論是哪個可能,皆讓李大勺慌亂不已,便也更加奮力的針對楚亦心。
今日師娘到膳堂來,原本是想叮囑接下來幾日多注意給學生們補補身子,卻在門口便被李大勺攔住。
李大勺麵上寫著明晃晃的不滿,目光時不時看向角落裡挑揀著菜葉的楚亦心,“你瞧瞧,每月開這些工錢,卻沒能換來個機靈勤快的。”
這幾日雖說未曾到膳堂,但師娘心知肚明楚亦心勤快又友善,李大勺這時的言論,不過是故意找茬罷了。
“不過是一些菜葉子,巴掌大的一堆,這都挑揀了一上午。”李大勺睜眼說瞎話,他刻意將楚亦心挑揀出的采用特都提前收了起來,此時確實楚亦心麵前空空蕩蕩,而手邊隻放著一個簸箕那麼多未挑揀的菜葉,“不曉得的,還以為這菜葉頂頂金貴,碰掉了一點兒或是多挑揀些許,都得被拉去砍了腦袋!”
楚亦心本不想摻和,可李大勺越說便越是過分,她也憂心師娘當真信了這些惡意的汙蔑,導致丟了這份廚娘的工。
畢竟這份工所帶來的工錢雖不算多,對楚亦心與陳言潤卻極其重要。
何況前幾日楚亦心方才得知,陳言潤冒著耽誤學業的危險,去接了給大戶人家小公子啟蒙的活兒。
他們二人前幾日方才因此有過爭論,最終楚亦心敗在了家中貧苦窘境麵前。
還不等思緒萬千的楚亦心開口,師娘便冷冷淡淡瞥了李大勺一眼,口中道:“最近不少學生,都因著夜裡燥熱少蓋被染了風寒,你須得多在膳食上下功夫,清淡且能補身子為好。”
“這麼點兒銀錢,如何給學生們補身子?”李大勺不滿師娘避重就輕,便直接提起了買飯菜的銀錢不夠,以此找茬,“書院裡的學子可算不得少,豈能吃的那麼好?除非……除非再多給些銀錢籌備飯菜。”
聞言,師娘皺眉,頗有些懷疑的問道:“那些銀錢可不止夠書院學生們吃個飽,還餘下不少,怎會連補個身子都不夠?”
“哪兒有剩餘,現如今食材不便宜,剩得下多少?”李大勺滿臉不以為意,心中實則有些慌亂,最終辯解便不斷,“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找他人來當著掌廚,負責采買。”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師娘一向如此,話說到此處,她便不想再追究。
楚亦心卻不同了,她自然知曉每月采買食材師娘都給了多少銀子,也清楚食材都需多少銀錢。心中一陣盤算,楚亦心發覺,便是直接按人頭算,再多個十幾人,也當有些剩餘。
這李大勺……看樣子是動了些許手腳。
“李掌廚說的怕是誇大了些。”楚亦心冷著張臉出言,對於李大勺這般的小人,是越發的厭惡起來,“每月師娘都交由李掌廚十五兩銀子,便是頓頓吃肉,加那些小菜花銷,也當剩下個二三兩銀子。何況這書院裡每三日方才有一頓肉食,小菜時常不夠學生們吃,飯也每人頂多盛一碗半,便是滿打滿算,一月下來,便也應剩下六七兩銀子才是。”
“你!”李大勺對楚亦心這般拆台氣惱不已,“你懂些什麼,不過一個婦道人家,豈能算得清楚?”
師娘不曾在外采買過食材,亦不常去那些個攤子前逛,便不清楚菜價。李大勺欺的便是這些。
“我怎會不懂?便是因著是婦道人家,家中飯食皆是由我采買,方才能清楚。”楚亦心一步不退,她早已在心中悶著氣,這一遭又怎能眼睜睜瞧著師娘受騙。
出乎她所料,李大勺稍作思索,便一副氣憤到極點,無法忍受的模樣,“既然你非要將這黑鍋丟給我,我便也直言了吧。這月的銀錢,都進了你楚亦心的腰包。”
“此言……”師娘還未說完,李大勺一擺手,製止了餘下的話。
他朝著楚亦心冷笑一聲,道:“你多日與我言明家中困境,求我悄悄拿些銀錢給你,我應下了,打算下月用自己的工錢補上,可你卻一心想要趕我走,坐這掌廚的位置!楚亦心,最毒不過婦人心,今日我李大勺算是明白了!”
“我與你要銀錢?”楚亦心冷下語氣反問,隨即大笑出聲,“李大勺,你便是編造,也當編造的真實些。且不說我為人,你對於我幾乎要將那排斥寫在臉上了,我豈會拉下臉麵來與你要銀錢?你當諸位都是腦子進了刷鍋水,這般好糊弄!”
李大勺張張嘴,還欲再說,楚亦心卻不給這機會,“采買食材這活兒可不是我來了你方才負責的,從你坐上這位置,每月當餘多少銀錢,我此刻都可一一算與你聽!據我所知,膳堂也是有著賬本的,此刻你若是真問心無愧,便將那賬本拿來,看個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