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心點點頭,未曾回話。
她臉上明晃晃寫著的痛心與擔憂,讓分明受了傷,且時不時便隱隱作痛的陳言潤,反而心情極佳。
何德何能攤上這般好的嫂子,如此關切自己。
那份隱藏著的情愫,在此時再度瘋長,不一會兒便使得陳言潤心潮澎湃,若不是此刻有人在場,許是他腦子一熱,便要向楚亦心袒露心聲。
稍過了會兒,何大夫離去,得知消息的齊有道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他甚至急得忘了禮數,直直闖進屋中,瞧見陳言潤躺在床榻上,身上纏著不少的白布,且右手被綁的像是石雕似的。
齊有道皺著眉走到陳言潤身側,不敢觸碰他的右手,卻硬是打量了許久。
“這傷,也不知會不會留下後患啊。”齊有道說著,語氣中透露出怒意,他抬眸看向陳言潤,“你瞧瞧你,每日乖乖在書院中溫書便是,這是去了何處?老夫不該允你這假,若是不允,便也不會如此。”
陳言潤心知齊有道是愛才惜才,方如此急切。
故而也不言語,隻是任由齊有道訓斥自己。
哪想到訓斥完陳言潤,齊有道話鋒一轉,目光也望向楚亦心,“言潤這是去了何處?又是因何受得這些傷?你一一說與我聽。”
楚亦心毫無隱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與齊有道說了個清楚明白。
齊有道恨得不得了,懊悔自己為何不早些處置了李大勺,害的陳言潤變成這般模樣。
責怪完自己,便又朝著楚亦心出刀,“你亦是個不知分寸的,言潤縱然懂事聰慧,終究也比你年幼些,你身為他嫂子,不加以阻攔還任由他去,這像話嗎!”
一番質問,楚亦心愧疚的低下頭,“是我的錯,我不該耳根子軟,若是我未曾同意言潤去葛頭村,便不會這樣了。”
“嫂子。”陳言潤沉下臉來,“我多次與你說過,你我是一家人,我不應心安理得你為我付出任何東西。再者說,這一趟是我自己非要去,若是要怪罪,便也應當怪罪我才是,與你何乾?你何須瞞住這些,將過錯一並攬到自己身上?”
齊有道正打算言語,陳言潤卻看向了他,硬是從床榻上起身,站著朝齊有道鞠了一躬。
“是學生魯莽,若是思慮再周全一些,便不會如此。”陳言潤目光堅定且清澈,聲音鏗鏘有力,“隻是這一切皆是學生魯莽所為,嫂子已然規勸過,卻仍舊自視過高,還望先生莫要將氣撒在嫂子身上,學生應當自己承擔。”
“你!”齊有道被這番話氣得不輕,雖有道理,可一想到陳言潤這般優秀的學生,可能會因此無法科考,他便忍不住想責怪楚亦心。
無言冷靜了好一會兒,齊有道方才消了怒火,他朝著仍舊跟自己鞠躬的陳言潤道:“老夫隻說了她幾句,你便這般維護,你方才說不讓陳家小嫂子將一切攬到身上,卻也這般做。”
陳言潤不言語,直到齊有道吩咐陳言潤好生休養,千萬莫要影響手腕的恢複後,陳言潤方才道:“先生,還請將李大勺看住,他與葛頭村的命案有牽連,稍後需移交衙門。”
聞言,齊有道大吃一驚,隨後他吩咐書院幫工結伴去抓李大勺,並想陳言潤問起了事情始末。
楚亦心為陳言潤煎藥去了,故而陳言潤將一切一字不落的說了個清楚明白。
知曉自己這得意門生經曆後,齊有道滿屋子踱步,甚至念了幾聲佛號,他因著陳言潤口述的經曆,汗都往外冒了不少。
若是一個不好,他這得意門生可得在葛頭村的地底下躺著了。
“這李大勺,罪該萬死!”齊有道從未如此凶狠的說過話,此刻也是控製不住了。
不止算計楚亦心,還在外作惡,幫著那趙大夫以人血養藥,差一點兒將陳言潤給害死……
齊有道恨不得親自將李大勺五花大綁扭送衙門,可那些去抓李大勺的幫工卻無功而返。
無論是住處還是膳堂,都瞧不見李大勺的蹤影,李大勺的東西也不翼而飛。
種種現象都已表明,李大勺聞到了風聲,收拾了行囊,從書院逃離,跑路了。
陳言潤皺緊了眉頭,倒不是他心中不甘想要報複,他是憂心楚亦心的安全。現如今李大勺畏罪潛逃,也不知身在何處,何時能將他繩之以法。
李大勺在暗處,而楚亦心在明處,若是他對嫂子下手……
“罷了,容後再談。”陳言潤寬慰自己,隨後朝著楚亦心所在之地而去。
第二日一早,連夜趕去葛頭村的衙役,已有一人快馬加鞭趕了回來,帶來了好消息。
趙大夫與王剛被抓住了,因著王剛腿上有傷,這二人沒能逃出太遠,晚些便能帶回衙門受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