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麵,這王翠花便開始撒起潑來,言語中對楚亦心多番貶低折辱。
楚母氣得不行,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握住楚亦心的手,對王翠花道:“你說我們便是了,我閨女跟這事情沒有丁點兒關係,你對她說這麼難聽的話,是如何拉下了臉來!”
“你們這些窮酸鬼,都一個樣兒,我就是說她了又能如何?”王翠花高昂起頭顱,對於楚亦心顯然十分的不屑,而楚母的憤怒也絲毫恐嚇不到她,“李雪梅,你彆覺著自己厲害了,該賠多少你就得拿出多少來,就算你們明日便得上街要飯去,也容不得我來管!”
李雪梅瞧了一眼緊皺眉頭的楚亦心,隨後直接伸手將王翠花推搡出院子範圍,用力的關閉了院門,落了鎖。
院門外王翠花仍不斷的叫罵著,李雪梅咬緊牙關,將眼淚水忍了下去,臉上的憤怒也壓下,對著楚亦心心疼的寒暄道:“閨女,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是啊,家中的米糧可還夠?若是不夠了,便從米缸子裡拿些去,千萬彆餓到了自己。”楚大壯附和著,光是想一想,年紀輕輕的楚亦心守了寡,還得養活夫家的小叔子,便覺鎮一陣陣的心疼,目光也越發柔和下來。
楚水生有些遲鈍,此刻聽父親母親都說起了,他才反應過來這事情,隨後也打量了會兒楚亦心,口中喃喃道:“我怎麼覺著,妹子還胖了些許……”
“對,哥說的才是對的。”楚亦心眉眼帶笑,心中暖洋洋一片,“我這些日子跟著言潤去了鎮上,當上了書院中的廚娘,包吃包住,工錢可不少呢。而且言潤也很懂事,他找了份替大戶人家小公子啟蒙的活計,每日都拿不少銀錢回來。”
“這……可是真的?”李雪梅比楚大壯更細心些,生怕楚亦心是為了讓他們放心才這麼說,著急的追問。
“那當然。”楚亦心從懷中掏出了荷包,將荷包朝著李雪梅遞過去,“昨日我便與小叔子商量了,這些銀錢,便拿給爹娘,先將眼前的難關渡了。”
楚亦心未曾和陳言潤商議過此事,她甚至沒有想起過楚家人,因著這些人其實與她並沒有乾係。
此時會這麼做,全是因著她從這家人眼中讀出來的,是滿溢的親情,是對她的無限關切。
雖此刻的楚亦心,不是與他們度過無數個日夜的那個,但此時頂著這個身份,楚家人又是真心相待,楚亦心覺著自己也可以對他們好些,再好些,好到與那個去追尋自己夫婿的楚亦心一般,甚至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亦算是感激,能夠獲得這個身份重新活著。
“這使不得。”楚大壯臉色一變,旋即便將荷包推了回去,“你收起來,再拿出來我可要訓你了。”
這副場景異常熟悉,楚亦心眼前出現了以前楚大壯如此嚇她,就為了將家中不知多少日才能買上一回的肉燒餅,全讓給她。
不知為何,眼眶忽的一酸,楚亦心紅著眼眶將荷包遞了回去,“爹,你要認我這個女兒,便將荷包收下。我所言屬實,現如今女兒的日子過得沒有那般拮據,又怎麼能看著你們受罪?若是爹不收下,便是不認我這個女兒,從今往後,我便不會再來瞧你們,也沒臉再擔這個楚姓。”
“這……”楚大壯呆愣片刻,仍舊不願收,卻因著嘴笨,無法反駁楚亦心那些言語。
李雪梅一遍遍的喚著楚亦心,粗糙的手與她相握,似乎當年被陳家老爺撿回來的那個小姑娘又浮現在眼前。
那時的楚亦心膽小怕生,整日想著自己那聽聞已然去世的父親母親,時不時便要躲著哭上一場。
許是巧合,有一回被李雪梅碰見了,她儘全力安撫著這個小姑娘,而後又相處了些時日,便與楚大壯提議,收養楚亦心。
李雪梅想起以往的那些事情,再瞧著楚亦心堅定的目光,少有的朝著楚大壯發了火,“你若是不收下我們便失去了這個閨女,此時收下便收下了,日後還能還回去。可我這機敏的閨女,錯過便再也沒有了。楚大壯,你將這些給我拎清了!”
眼見在李雪梅的怒火下,楚大壯不情不願的將荷包接了過去,楚亦心有些好笑,又對楚家人更親近了幾分。
不僅如此,李雪梅當即便將家中所有值些銀錢的吃食給拿了出來,硬是要讓楚亦心回去時帶上,甚至還想楚亦心在楚家住上些時日。
誰想到還未曾說上幾句話,院門便砰砰響起,叫罵聲一陣高過一陣。
楚亦心氣不打一處來,她徑直走上前去,將院門猛地打開,毫無防備的王翠花便因此摔翻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