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潤即刻便離開了村子,他一走,村長那股子寒意方才消失。
“非池中之物……”村長低聲喃喃,對於陳言潤的印象被顛覆,此子若是日後入朝為官,定然不會是無足輕重的小角色,那仿佛上位者一般的氣勢,村長此生感受的次數屈指可數,除去陳言潤,皆是有權有名之人。
陳言潤回了書院,恰好先前回楚家打理雜事的李雪梅亦是到了書院中,替那些已然休沐的學生打理學舍,他便避開來,未曾去到楚亦心跟前。
隻是李雪梅聽聞了風聲,與楚大壯說起,楚大壯對這陳家小叔子心中好感甚多,便主動提議去瞧瞧他。
在楚大壯心中,楚亦心能有如此機會,還是因著陳言潤的引薦,因著陳言潤在這書院中讀書,方才能遇上如此機會。
酒樓或是那些攤子,可都未曾有過要廚娘的,女子不應拋頭露麵,楚大壯還是萬分認同的。
雖說書院中男子頗多,可因著楚亦心幾乎都隻待在膳堂中,便是用膳時間,都是在灶房,楚大壯方才沒應此覺著膈應,外加楚亦心廚藝出眾,他也覺著若是不讓閨女做這書院的掌廚,未免太委屈了。
這般廚藝,僅是做些家中人所吃的膳食,屈才,實在屈才。
夫妻二人各懷心思,到了陳言潤學舍門外,輕輕喚了一聲,陳言潤便出現在二人跟前。
陳言潤心中詫異且震驚,卻並未表露出來。
楚大壯上前幾步便握住了他的手,神情感激萬分,“多虧了你,亦心方才能在這書院中做了掌廚,若非如此,她不知如何才能不埋沒這一身出眾的廚藝。”
一向不喜說話,也不如何言語方才合適的楚大壯,這番話出自肺腑,於是聽著額外的不符合他往日的模樣。
李雪梅亦是有些意外。
“並非我的功勞,是嫂子廚藝出眾,我不過是引薦罷了,這一切皆是她自己奮力掙來。”陳言潤不居功,反而神情認真的將這一切說個明白清楚。
他不過是用了計謀,替楚亦心找到了這個機會,若是當初楚亦心所做的醃菜不出眾不美味,他陳言潤便是有這般的想法,也無法成事。
聽聞陳言潤如此說,楚大壯還欲再說些什麼,可張嘴猶豫了一番,終歸隻是朝著陳言潤點點頭,眼中的讚賞十分明顯。
“你這些時日溫書可還……”李雪梅思索片刻,一時不知這話應如何說。
陳言潤明白了過來,當即溫潤一笑,“這些時日倒未曾遇過瓶頸,若是有何不懂,我定會與夫子請教,弄個清楚明白。”
楚大壯亦是憨厚的笑了笑,朝著李雪梅道:“言潤這孩子,上進。”
他不知如何誇讚,便言語簡潔,語氣聽著是欣賞的不得了,因著如此,陳言潤心情也極佳。
能讓楚大壯與李雪梅刮目相看,且知曉他學問淵博,指不定日後,便有助於他與楚亦心的關係。
陳言潤確實是抱了私心,不過亦不是什麼壞念頭,也無須覺著歉意。
正當他斟酌片刻打算接話時,李雪梅卻道:“是啊,亦心好眼光,當初她僅僅年幼時與言潤兄長見過,誰知大了後卻那般喜愛。隻是……可惜這老天爺不開眼,白白拆散了這一對兒鴛鴦。”
“不提,不提。”楚大壯見陳言潤神情不對,急忙阻攔李雪梅。
李雪梅也意識到這話不應當著陳言潤說,便又尷尬又歉意,“是我多言了,我這……沒能考慮周到。”
陳言潤聞言,搖搖頭,輕聲道:“此言差矣。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若如此介懷,便無法安生活在這世上。兄長已逝,我自當走出這悲戚中。”
語畢,陳言潤卻心中一片苦澀。
原來……楚亦心並非全然不知兄長之事,也並非對兄長全然無情,那時嫁給兄長,甚至是她所願。
先前他還想著,若是自己早生幾年,楚亦心指不定會是自己的妻子,如今看來,倒是癡人笑談了。
從始至終,楚亦心便對他無任何男女之間旖旎的情分,隻是因著是他的嫂子,方才如此關切,事無巨細,亦無絲毫防備之心。
意識到這些,陳言潤便有些壓不住那悲戚,他急忙低了低頭,將自己的情緒藏起,不露分毫。
他好不容易方才壓住,可李雪梅一言便又讓陳言潤險些露出端倪,“言潤啊,你瞧著……可有人適合你嫂子?”
陳言潤一笑,遮掩住心中苦澀,故作疑惑道:“適合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