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潤有些許失落,卻並未表現出來,“無妨,若是變了主意,到時亦可與我說,我不會變了想法。”
隨後,他便以采買紙墨為由,硬是磨得楚亦心允許他留在寺廟中。
若是夫子齊有道不在,楚亦心當然死活不會鬆口,可現如今齊有道亦在寺廟中,指點陳言潤一二自然不會推辭,楚亦心便應了下來。
實則,她亦是有些私心的。
這幾日楚亦心一旦空閒下來,便莫名其妙想起陳言潤,她隻好每日都給自己尋些事情做,可從昨日開始,甚至連夢中都是陳言潤的模樣。
身為嫂子,這般惦念小叔子自然不妥,故而楚亦心才將一切給壓了下來,隻是此刻那蔓延的私心實在壓不住,方才隨它去了。
這頭的楚亦心與陳言潤各懷心思,但眼中皆裝著彼此,另一頭似乎想與徐家解除婚約的,便是左相手下的兒子。
此刻左相這名手下正垂手而立,麵帶難色,“這……左相大人,那徐家的事情鬨得滿城皆知,若是卑職那犬子,將這徐家女娶進家門,自然要受世間人取笑。”
左相聞言,點點頭似乎是應和,他那手下心緒一動,卻又見左相搖了搖頭,“蔡坤,此事還當再拖上一拖。”
“大人,那徐家步步緊逼,要卑職這幾日便給出決定,已是……不能再拖了!”蔡坤說著,語氣儘是無奈與愧疚。
實則他心中亦是不爽利的,這徐家女的聲譽已然因著徐夫人毀了,他那兒子雖說不上優秀,可配這麼個帶不出門的媳婦兒,那如何能行?
徐家言語間還留有餘地,蔡坤此時與左相交談,卻未曾提起過。
不能成最好,成了不止他那不成器的兒子不甘願,他亦是不甘願,這乃是汙點!
“那便應下來,不接觸婚約。”左相輕描淡寫說道,旋即神情若有所思,瞧了眼蔡坤,刻意問道:“我這般做決定,你可會覺著不適?覺著貶低了你們蔡府?”
聞言,蔡坤立即跪倒在地,誠惶誠恐,“大人,卑職豈敢如此?若是沒有大人,便沒有今日的卑職!沒有今日的徐府!卑職,不敢忘記大人的恩情。”
蔡坤乃是左相一手提攜,若是此時說個不字,或流露出半分不滿,跟隨左相這麼多年的他,十分清楚會麵臨如何境地。
兒子與性命身家比起來,還是要遜色幾分的,何況這並不是要他那兒子的命,隻是娶了個聲譽儘毀的女子罷了,若是不喜歡,日後納妾便是。
話音落下,左相似笑非笑瞧著蔡坤,不做言語。
驚得蔡坤隻顧低著頭一個勁兒表真心。
手下這些人都是什麼脾性,左相那是清楚得很,自然不會信蔡坤嘴上這番話。可也正因著他懂這些,便更加不能表露出自己對蔡坤的絲毫不滿來。
現下天子不知究竟信誰留誰,如此風雨飄搖的情況,無論失了誰,都有可能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此時遇到這些事情,皆隻有忍一個辦法。
給足了下馬威,左相朝著身旁的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小廝立即將左相身旁的位置象征性拍了幾下灰,對著蔡坤道:“大人請落座。”
心知是左相的意思,蔡坤有些忐忑的坐了下來,曆經官場這麼多年,他也無法坦然麵對心狠手辣的左相,且悔不當初。
“我知曉,那徐家女現今聲譽儘毀,嫁進你蔡府定然會有些流言蜚語。”左相苦口婆心的說著,語氣逐漸沉重,“豈止如此,你乃是我手下之人,誰若是傷了你的臉麵,自然也傷了我的臉麵!”
“大人所言極是。”蔡坤連忙附和。
“可如今風雨飄搖,不都是因著那位心中所想,無人估量得到?”左相話鋒一轉,“若是我此時太過愛惜羽翼,反而引人生疑。你便委屈這一回,暫且與那徐家女維係婚事,不過可延後些時日。”
蔡坤滿口應下,不敢發表其他。
他左弈秋觀的局勢,何人敢反駁個不字?那定然是要悔不當初的。
現如今大勢未定,不如便暫時蟄伏,將那躲在暗處的齊有道逼上明麵來,他左弈秋身上的懷疑,定會洗刷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