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一滴鮮血順著那人的胳膊,流到了楚亦心的衣領中,楚亦心方才意識到,若是再這般拖延下去,指不定那窮凶極惡之徒便要破罐子破摔了。
她清了清嗓子,旋即拍了拍那人的手臂,低聲道:“你這傷勢太重,若是再這般與我僵持下去,指不定便得去了那下麵,也閻王爺接著僵持了。”
此言一出,便聽得一聲輕笑,隻是笑聲顯然已是虛弱無力。
見對方有著反應,楚亦心便再接再厲道:“你若是死了,多半也要拉我墊背,我便也得跟著你下去與閻王爺掰扯掰扯,如此不過得不償失。你大可以鬆了手,我定然是不會喊人的,我這人向來惜命得很。”
半晌未見回應,楚亦心有些急了,可這話剛剛說完,若是便掙紮起來,可信度便低了許多,她更有可能被那人破罐子破摔一並帶走見閻王爺去了。
楚亦心深吸口氣,正打算再勸,卻聽得身後之人道:“打從第一麵起,我便覺著你這女子與眾不同。如今……如今遭遇了這般事情,還能臨危不亂,與我說這麼多東西,倒證實了你那日的反應不過是騙我罷了。”
聞言,楚亦心一怔,她覺著這聲音十分的熟悉,似乎在哪兒聽到過。
仔細回憶了許久,楚亦心驚訝道:“你……你是司徒將軍?!”
“不錯。”那人應聲,隨即鬆開了手,便是一聲悶響。
楚亦心尋聲回頭,卻見司徒元渾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縱然如此狼狽,仍舊麵帶調笑,“楚亦心,你這女子未免膽大,竟騙我……騙我一個大將軍。可知罪?”
見狀,楚亦心急忙蹲下身,想將司徒元扶起來,可他一丁點兒力氣全無,憑借楚亦心一人的力氣也根本沒法兒將他扶起來。
楚亦心急得都冒了汗,她不敢喊人,怕自己一喊人,便是直接給司徒元下了催命符。
且她也不敢離開司徒元身側,萬一他不過走開一會兒,便有不知情的僧人或是香客進了灶房……那司徒元亦是一個死字。
“你想問我罪,至少得活著才是!”楚亦心低聲訓斥,“你瞧瞧你,堂堂一個大將軍,如今卻像是要死在我這小小的灶房中一樣,如何能領兵打仗?你快些打起精神來,我扶你去尋慧通大師。他這般的高僧,定然會救你的。”
司徒元聞言,更是笑得停不下來,笑完,他方才擺正了神情,歎道:“我已然使不出力氣來,如何與你一道去尋慧通大師?”
楚亦心不斷踱步,她可無法眼睜睜瞧著一個大活人死在自己跟前,便隻得道:“如今隻能瞧你自己的造化了,我去尋慧通大師,你撐得住多久便多久吧,若是恰好有人來了,你……唉,你彆求求他彆出聲,說你是我親戚,不過偷了些東西被人打了罷了。”
這番言論將司徒元聽得一怔,他點點頭,更是笑得張狂,似乎丁點兒不怕死一般。
楚亦心見狀無奈的歎口氣,急忙往身上套了件外衫,將沾染到的血跡遮掩住,便一路往慧通大師所在而去。
哪成想她到了慧通大師房外,便見慧通大師與陳言潤相對而坐,似乎正在講佛論道。
“大師!”楚亦心厚著臉皮高聲一喊,打斷了二人,旋即急匆匆衝進了屋裡,“大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司徒將軍不知從何而來,此刻正渾身是血的倒在灶房中,似乎就快不行了,還望大師能隨我去一趟,救他一命。”
聞言,慧通大師緊皺眉頭,當即便起身要隨著楚亦心而去。
陳言潤亦是起身,打算一同前去,不過他有些疑惑,“司徒將軍怎會在靈應寺中,還碰巧便去了灶房?”
楚亦心有些疑惑,“言潤你這話是……”
“你可確定,在灶房中的,是貨真價實的司徒將軍?”陳言潤便直言不諱道,“現如今那些隱藏在暗中的江湖人士,不少都有人皮.麵具,若是想偽裝誰,隻需找個體型相當的,便能行了。”
此言一出,楚亦心猛然驚覺,自己從未想過如此可能,萬一對方不是真的司徒將軍,而自己反倒將慧通大師帶去了,豈不是會有危險?
慧通大師反倒一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方才楚施主便如此說過。若真是他人假扮反而無妨,不會如何難為了我。”
三人便一同去了灶房,陳言潤還專門拿了件慧通大師的袈裟,他隻道在灶房中救治有些不便,若是有需要,便將司徒元披上那件袈裟帶回。
很快便到了灶房外,楚亦心推門時有些緊張,待看清司徒元仍舊躺倒在地上,雙目無神,臉色蒼白,她反而放心了些。
無人發覺司徒元,便能更安全些。
陳言潤給司徒元披上了袈裟,在慧通大師與陳言潤一同努力下,司徒元被帶回了慧通大師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