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曉這才回神,安慰道,“剛才幾個上仙的洞府都沒有人,也不見他們的屍體,他們肯定去禦敵了,不會出事的。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們!”
霜眠稍微冷靜了一下,奔向秋染仙君的洞府,“師父,師父?”
她在四周找了一下,洞府裡沒有被翻的痕跡,洞府的主人是自己離開的,霜眠鬆了口氣。
“救...”
喻曉轉頭,警惕地看向四周,“誰?”
霜眠也看向聲音的來源,兩人對視一眼,緊握手中的武器,卻見石廊後麵爬出一個渾身血跡的人。
“救命!”
白色的衣衫已經破損,是仙界的人,霜眠跑過去將人扶起,“你怎麼樣?這裡發生了什麼?”
“魔、魔族偷襲,眾仙速去問仙台...集合!”說完,沒等霜眠救治人便沒了。
霜眠將人放下,看向喻曉:“問仙台,師父他們一定在問仙台!”
說完便想要過去,喻曉將人拉住,“不能莽撞,見機行事!”
霜眠看著喻曉安撫的眼神,腦袋一片混亂,抓著他的衣袖,道,“好!”
兩人繞道來到問仙台的後麵,剛好可以將台上的一切看的分明。
眾仙包括秋染還有柏寧上仙此刻都盤坐在問仙台上,而外麵被魔族包圍的水泄不通,魔天省手中把玩著魔笛,正等著什麼。
“怎麼樣?你們考慮好了嗎?是臣服於我們少主還是繼續反抗?”
“休想!我們就是死也不會向你們魔族臣服。”一個仙君開口,滿臉憤怒。
“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魔天省殺雞儆猴,直接對反抗的仙君動手,秋染等人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那仙君立刻斃命。
魔天省拍了拍袖子上的褶皺,笑道:“怎麼樣?考慮好了嗎?聽說仙帝沒了後,便讓四位仙君共同主持仙界的事務,既然你們手下的人不懂事,那四位仙君便出來說說決定吧!”
“不需要他們出麵,我們現在就可以將決定告訴你!”
魔天省玩味一笑,“哦,那你便說說你的決定,如果讓我開心了,說不定還能賞你個洞天寶地。”
“呸,誰稀罕,我現在就告訴你,絕對不可能,我們仙族寧願戰死也不願意臣服你們魔族,苟且偷生!”
“苟且偷生?哈哈哈,可笑,你們仙族掌管著妖族,怎麼不說他們在你們的手裡苟且偷生?輪到我們掌管你們,便是無惡不赦的惡人了?怎地是這個道理,簡直可笑至極!”
柏寧坐在一旁,臉色蒼白,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應該與人大戰過,其他人也呈現出深深的疲態。
這樣的對峙堅持不了多久的。
喻曉和霜眠對視一眼,兩人趁著魔族不注意偷偷溜到隊伍裡,輕輕扯了扯秋染和柏寧,他們看見霜眠和喻曉,頓時一慌,將兩人拉到自己身後,道,“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柏寧慍怒:“胡鬨,你們修為尚淺,怎麼救我們出去,快點趁他們沒發現,趕緊走!”
秋染也在一旁附和,霜眠並不想離開,“師父,他們說的少主應該是重竹,隻要說服重竹回頭是岸,一切都還來得及。”
兩人驚訝:“重竹?怎麼可能是他,那麼好的一個孩子...”霜眠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人總是會變的。
柏寧若有所思,“重竹這孩子我有點了解,一旦決定的事情便不會改變,仙界如今已經隻剩問仙台的十幾位仙者,我們死在魔族手中無所謂,重要的是你們,你們帶著仙族的苗子走,越遠越好。”
喻曉麵色猶豫,心裡正掙紮著,柏寧是他的舅舅,他不可能置之不管。
柏寧看出了他的猶豫,語重心長:“喻曉,你長大了,舅舅相信你可以獨擋一麵,帶著霜眠走,你們不是魔天省的對手。”
“誰?”魔天省看向四周,觀察了一陣,拿出魔笛,魔族服從命令,紛紛上前抓撓著結界。
眼看著結界慢慢變薄弱,霜眠起身直接衝出去,一劍一腳解決一個魔族,然而她在廝殺的時候,看到魔族中穿著簡陋布料的人族。
她分神之際,魔天省目光鎖定她,低笑一聲,“不自量力。”隨後拿出自己的魔鞭一鞭子抽過去。
“嗯~”霜眠冷不防受了一鞭,她抬頭,另一鞭子落下,纏繞著她的劍,將人拉向魔群。
“霜眠!”注意到外麵狀況的喻曉飛奔而出,柏寧和秋染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出了無奈。
柏寧拉住旁邊的齊陵仙君,“護送他們立刻離開,我拖住他們。”說完便出了結界。
齊陵點頭,召集著他們離開,幾個人不願離開,跟著衝出了結界,攔住魔族。
霜眠正被魔天省糾纏著脫不開身,隻能躲避他的攻擊,喻曉很快跟了上來,加入戰場。
柏寧和秋染被其餘魔族保圍,隻能先對付魔族。
再一次被鞭子打中後,喻曉找到機會接住遍體鱗傷的霜眠。
秋染和柏寧也趕上將兩人卷入結界。
霜眠已經脫力,躺在喻曉的懷中,吐了一口鮮血。
“讓你衝動!”秋染仙君邊喂丹藥邊教訓霜眠,“那魔天省可不是個好對付的。”
霜眠扯了一抹笑容,“我就是想拖住他。”
“恭迎少主!”一陣滔天的聲響,魔族朝著他們身後的來人尊敬地行禮。
來人身著一身紅衣,俊俏的臉頰上是深深的疏離感,讓幾人皆是驚訝不已,喻曉盯著重竹,那人已麵目全非,判若兩人。
“這人不是重竹仙君嗎?魔族為什麼會叫他少主?”
“該不會是重竹的身份有什麼問題吧?”
不得不說這人真相了。
幾人還在訝於重竹的身份,柏寧趁機暗示秋染仙君一眼,兩人聯手,將喻曉和霜眠困在了結界裡,通過陣法送出了問仙台。
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便一黑。
重竹若有所感地看了外麵一眼,隨後看向魔天省,“商量的怎麼樣了?”
“屬下辦事不力,他們不僅沒同意,還護送了一些人逃了。”
“逃就逃吧,螻蟻而已。”
“那我們要不要繼續追上去滅口?”
“我們是這麼殘暴的人嗎?”重竹慢悠悠地走上台,上麵的結界竟然對他沒有絲毫影響,柏寧幾人如臨大敵,警惕地看向他。
重竹微微一笑,“都是昔日仙友,這麼警惕地看著我乾什麼,我這人可是很好說話的,隻要你們降服於我,我便不再追究。”
“魔族妖孽,你去死吧!”留下的一個仙君驀地衝出來,朝著重竹刺去。
魔天省等人在外麵看到,紛紛擊打著結界,“少主。”
重竹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單手夾斷刺來的劍,反手將剩下的劍刺進仙君的身體,又給了一掌將那人擊飛。
“嘖,這麼衝動乾什麼,我話還沒說完。”重竹拿出手絹擦乾自己手上的血液,慢條斯理道,目光卻是看向柏寧。
“柏寧上仙,好久不見。”
柏寧“哼”了一聲,“沒想到我竟然看錯人了,說吧,你到底想要乾什麼?”
“我想乾什麼?那要問問你們乾了什麼!雖然我也不喜歡那個爹,但是好歹他保了我一命,作為他的兒子,我自是不能忘恩負義,他要我顛覆了這仙族,我也就隨了他的心願。”
重竹輕笑,嘴角帶著微微的嘲諷,“剛好我也不爽你們這些人好久了,兩百年前,清月為什麼要下凡曆劫,你們心裡清楚的很,她不知道不計較,不代表我不計較。”
柏寧微微皺眉,“這關清月仙君何事?”
“行了,不用在這裝模作樣了,一句話,你們到底降不降?”
“不降!”柏寧和幾人異口同聲道。
重竹對這個回答毫不意外,“那我便成全了你們赴死的決心吧,隻是可惜了,喻曉知道後會怎麼做呢,我突然有些期待了。”
柏寧依舊是不屈服的模樣,重竹笑著盯了幾秒,猛地變臉,一擊將結界破壞,走下了問仙台,“殺。”
“是!”
冰涼的雨水滴落在蒼白的臉上,喻曉一襲黑衣皆已濕透,他抱著喻曉站在仙界入口,慢慢走上去,沒一會,便停在了問仙台。
魔族已經退了,仙界晴朗的天氣被灰蒙蒙的細雨取代,樓閣坍塌,黑暗籠罩整個仙界,草木成灰,殘垣破壁。
喻曉將霜眠輕輕放下,布了一層結界,隨後看向問仙台。
暗紅的血液從台階上流下,問仙台下都是魔族的屍體,黑氣彌漫整個天空。
喻曉突然就不敢上去了,他怕見到他們的模樣,在原地停留了好久,才終於邁開了腳步,和著血水雨水走上了問仙台。
地上到處都是熟悉的麵孔,一個,兩個,三個......直到看到秋染仙君後,他停了,蒼白的麵孔上遍布著道道血痕,血液被雨水衝刷乾淨,傷口紅腫泛白,隱隱有魔氣從傷口溢出。
在往裡,他看到了自己的舅舅,模樣慘烈。
......
霜眠醒的時候是在一個茅草屋裡。
身上的傷口被紗布包裹,渾身酸痛,她想要起身,卻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連帶著桌子也散架了。
喻曉聽到聲音進來,手裡端著一碗黑黢黢的湯藥。
“喻曉,我師父呢?柏寧上仙呢?”霜眠抓著喻曉的衣袖,湯藥灑了出來。
喻曉沉默不語,端著湯藥的手被燙紅,霜眠盯著他看了好一會,脫力鬆手,心裡有了預感,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他們......”
“死了。”喻曉將灑出的湯藥清理乾淨,吹涼後遞到霜眠嘴邊,“喝完帶你去看看他們。”
她微微張開嘴巴,喻曉一勺一勺地喂下去,一碗藥喝了許久,良久,湯藥泛起波紋,喻曉喂藥的手一頓,繼續將藥喂乾淨,隨後拿起手帕將她的眼淚擦乾淨。
霜眠再也控製不住,抱著喻曉哭出了聲音。
......
茅草屋外是一片茫茫的雪地,往下可以看到皚皚白雪,霜眠訝異地看向喻曉,“這是...無霜峰?”
“嗯。”喻曉將她的碎發撩到耳後,係緊了鬥篷帶子,擋住了寒風的入侵。
隨後攬著霜眠的肩膀一步一步走到茅草屋後山。
路上,霜眠磕磕絆絆,身上的傷口因為魔氣的侵襲始終愈合不了,甚至有了變壞的趨勢,此時的她身體素質還不如一個凡人。
喻曉看不下去,直接背著霜眠走。
兩人的體溫相依,霜眠默默環住了他,將臉埋入他的脖頸,思緒繁雜。
一刻不到,兩人來到墓地,不止一座墳,而是十幾幾十座,墓碑上雕刻上了每個人的名字。
霜眠找到了師父的墓碑,掙紮著下地,看到自己師父的名字後,再也支撐不住,跪了下去。
“師父,對不起,徒兒沒用,救不了你。”
風雪愈加大,寒風刺骨,剛落下眼眶的淚水瞬間變得冰涼,本來蒼白的臉頰被凍得通紅。